“我確實也有些好奇,為什麼你那麼堅持要找它?我跟你說了,生煎經常一個人在外面,它不會有危險的。”
“沒有危險不代表它不害怕。我不想讓它一個人面對外面的狂風暴雨。不過……”宋如琢說道這里輕輕笑了一下。
“不過你猜錯了,它根本不是一個人。”丁洋說。
宋如琢坐直身體,長嘆一口氣:“是啊,它有它的朋友陪他,它不是一個人。”
今夜要一個人面對這風雨的,只有我自己。他想。
不過,是他自己選擇不和別人立下任何承諾,是他自己不愿意為伴侶做出任何改變而失去了愛他的人的。
好在宋如琢現在已經不害怕一個人面對風雨了,又況且,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第34章 晚安
三十分鐘轉眼就過去了,丁洋不意外的對破傷風針沒有任何的不良反應,被護士告知可以自行回家了。
經過了一晚上的折騰,此時已經到了后半夜了。
外面雨勢依然很大,但風似乎沒有先前掛的那麼放蕩不羈了,看起來危險系數小了許多。
丁洋和宋如琢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冒雨走回家去,畢竟這急診室來來往往缺胳膊少腿的場景和消毒水參雜著血腥味的氣味并不怎麼宜人。
回去的路上,宋如琢為了不讓丁洋受傷的那邊肩膀沾上水,刻意把雨傘傾斜向了丁洋,自己半邊身體濕透。
不過丁洋也很快發現了他的心思,把傘推回去了一些。
為了盡量少淋到雨,兩人在不算寬敞的傘面下逐漸靠近,肩膀緊緊貼在一起。
丁洋甚至有一瞬間想要攬上身邊人的肩膀,但手剛伸出一半就被他給縮了回來。
雖然兩人是朋友,但宋如琢的性向畢竟和他不同。他不是很清楚對于那一類人來說,這樣的同性之間的身體接觸會不會算得上過分親密亦或者是冒犯,就如同他過去就算和女同學關系再好也不會勾肩搭背。
二人肩并著肩頭挨著頭在暴雨的深夜艱難前行,終于回到了永福里。
回去的路上先經過了永福里10號,丁洋讓宋如琢先回家,自己回去這點路不會有問題,外面風大雨大送來送去的繞路沒有必要。
“那你小心。”宋如琢沒有推脫。
畢竟從他家到丁洋家不過是拐個彎幾百米的路,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而且,就算真的有危險,好像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像剛才那樣拖累了對方。
既然如此,不如把整把傘讓給丁洋一個人撐,可以讓他少淋一些雨。宋如琢想。
他目送著丁洋離開,看著他因為受傷而有些前曲的背影消失在弄堂拐角處。
可能是經過雨水沖刷掉了表面灰塵的緣故,宋如琢覺得自己家門口的兩盞門廊燈此刻看起來竟然是比過去亮了許多。
他按下開門的密碼,伴隨著滴一聲的解鎖提示音推開了自家大門。
房間里沒有小貓的迎接,更沒有人等著他回來。
宋如琢站在門口對著里面的一片黑暗發了一會兒愣,最后還是走進了門里的世界。
他快速地在房子里轉了一圈,打開了所有的燈。整個過程中,腳下的塑料拖鞋因為吸了水,走路的時候會發出了嘰嘰咕咕的響聲,聽起來像是小丑在擺弄氣球,讓他想起了一些十分滑稽的畫面。
宋如琢踩著那雙塑料拖鞋上樓洗了個澡,把身上幾乎濕透的衣服換下,穿上了干爽舒適的睡衣,并且把塑料拖鞋也換成了他平時穿的居家棉質拖鞋。
宋如琢打了個哈欠。
已經后半夜了,他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于是打算就這麼睡了。
他從浴室走到臥室,一路上突然就覺得沒有了塑料拖鞋嘰咕作響的房里一下子變得過于安靜了,安靜到凸顯得窗外的風雨聲十分的喧囂。
宋如琢關燈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喧囂的風雨聲在耳畔變得更吵鬧刺耳了。
還好他已經長大了,不害怕一個人面對這樣的風雨聲了。而不是像七八歲時候的那個自己,在暴風雨的夜晚躲在宿舍的被子里瑟瑟發抖。
當時,宿舍里監督學生生活起居的老師發現了在被子里嗚咽哭泣的宋如琢。
軍事化管理的學校里的白人老師似乎對這個亞洲男孩子沒什麼耐心,嚴厲的告訴他:“你這樣會影響到別人休息的。”
“這聲音像野獸和魔鬼的叫聲。”
“你是一個男人,就算是野獸和魔鬼你也要去面對。”
“可是我害怕……”
年幼的他不明白,為什麼去年颶風登陸的時候,他就能敲開父母的房門,擠在他倆中間,讓父親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現在,他卻一定要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直面自己害怕的東西,人才會成長。”老師嚴肅道。
當時一記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宋如琢一直將這句話牢記在心里,并且相信這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都要經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