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上回你教我的煮米飯的秘訣實在是太神奇了,這次蛋炒飯有沒有什麼類似的訣竅?”
丁洋嘿嘿笑了:“訣竅?沒什麼訣竅。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就是要用隔夜飯炒。”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隔夜的飯粒吸收了多余的水份后會變得膨脹飽滿,顆粒更分明。炒起來受熱更均勻,更香……”
宋如琢若有所思地點頭:“確實是很有講究。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呢?”
丁洋手里那碗蛋液已經打得差不多了,他放下微微起泡的蛋液,又從精致的塑料包裝里取出那兩根精貴的小蔥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了一下。
“其他的……就都憑借自己發揮了。每家人的習慣不同,蛋炒飯的烹飪方法食材都天差地別。有的家里會加些胡蘿卜丁或者火腿肉一起炒,有的甚至會加蝦仁。我家喜歡加點老干媽……”丁洋說到這里朝著宋如琢甩了甩手里的蔥問:“老干媽,你知道嗎?”
宋如琢點頭:“知道,一家幾十億市值,卻不貸款不融資不上市的企業。”
丁洋愣了一下:“不是,這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吃過嗎?”
“啊,哦,吃過……有點辣。”
“嗯。”這個回答是丁洋要的:“所以我今天就不給你加老干媽了,就放些蔥花放些鹽。”
“那這樣會不會太寡淡?”宋如琢略有些擔憂。
“不會,你要相信我的廚藝。”丁洋把甩干的蔥放在砧板上,手法極為熟練地瞬間切出了一盆顆粒大小均勻的蔥花。
他側身打開手邊的灶頭,把那不太趁手的平底鍋放了上去,等鍋微微燒熱后,倒入了一些油,隨后將剛才打發好的一碗蛋液倒了進去。
蛋液和燒熱的油接觸的瞬間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響,丁洋關小火,拿筷子在鍋里攪了攪,看著被油包裹的蛋液逐漸成型,一股蛋白質的香味一瞬間在廚房里蔓延開來。
“你還要相信你這三塊錢一個的雞蛋,怎麼做都不會難吃的。”丁洋又說。
蛋炒飯除了原料外,烹飪方法也確實五花八門。有的人喜歡先抄飯,然后把蛋液直接倒入炒熱的飯粒中,讓蛋液能完全包裹住米飯。
有的人,則是先炒雞蛋,待到雞蛋成型一半后盛出,再單獨炒飯粒,最后把兩者混合。
至于哪一種更好吃,也是各花入各眼。百年乃至千年以來兩個“派系”都和平共處相安無事。丁洋也從沒聽說過有什麼烹飪協會專家站出來建立個“蛋炒飯行業標準”。
他喜歡先炒蛋,他覺得這樣能把雞蛋的香味更好的激發出來,而且在吃的時候能感受到雞蛋和米飯兩種食材的獨立口感。
丁洋撒下蔥花,按照他的做法完成了一盆兩人份的蛋炒飯,并且在確認了宋如琢“可以接受胡椒粉的辣度”之后,丁洋非常小心地在蛋炒飯撒了一些胡椒粉增加風味。
“按照大飯店里的做法,是要找個碗把這飯盛進去壓實,然后倒扣在盤子里的。搞幾顆小番西藍花點綴一下,一份能賣十幾塊錢。”
丁洋邊說邊提起平底鍋把手,把里頭的金黃燦燦點綴著翠綠蔥花的蛋炒飯倒入準備好的盆子里:“我就不給你搞那個擺盤了,反正自己家吃。”
宋如琢在一旁近距離觀摩了“丁主廚”烹飪蛋炒飯的全過程。
丁洋熟練地打蛋、切配、掌勺翻鍋動作讓宋如琢十分意外。除了在飯店后廚,他還從未見過有人做飯的動作如此行云流水,并且這人還是個那麼年輕帥氣的小伙子。
宋如琢看著丁洋短袖T恤下沒有刻意訓練痕跡卻依然精壯的肌肉線條有些出神,呆滯了數秒的目光一不小心和轉過身的丁洋撞了個正著。
“你真該去做個廚師。”宋如琢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手忙腳亂地在一旁的櫥柜里翻找餐具,并且又跑到角落啦來只高腳凳到了廚房邊的吧臺邊上,強壯鎮定地坐在那里一邊擺放餐具一邊等著“丁主廚”上菜。
丁洋其實并沒有意識到剛才宋如琢的異樣,只覺得這人大概是聞到飯香餓了才會一下子那麼積極地幫忙上菜。
他把一大盆蛋炒飯端上布置好的吧臺上,擺在了兩幅餐具的正中央——他還是頭一回見一份什麼料都沒加的蛋炒飯能在餐桌上有這樣的C位待遇。
“哎,我這手藝也只能在家做做家常菜。況且,我也不喜歡做飯……太累了,不如開車來得輕松。”丁洋說。
宋如琢依舊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看丁洋,目光死死落在C位蛋炒飯上,繼續和他東拉西扯:“但做飯不會更有成就感呢?”
“但平時我做的東西也只有老頭子和我自己吃,哪來的成就感?”丁洋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指了指角落:“還有給它吃。”
宋如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丁生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跳上了客廳的沙發,此刻正曲著身子把頭埋進自己的肚子里打著盹,對周遭鍋碗瓢盆的噪音沒有任何反應,也毫無警惕性,全然一副“這里本來就是我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