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算作為朋友,也不適合在申燃不在的時候說太多。
在桌子旁邊坐了快半個小時,申燃終于聽到外面的汽車引擎聲。他轉頭望著門的方向,明知要過去開門,雙腿卻沉重得站不起來,直到拍門聲響起才撐著桌面走過去。
門外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一臉擔憂的好友,一看到他就噓寒問暖,另一個人神色復雜,雙手收在褲兜里,皺眉看著他不說話。
只是短短數日不見,申燃的目光就盯在趙霽羽臉上挪不開了,鄭明今在旁邊說了什麼他都沒聽清,倒是鄭明今很快停了下來,無語地看著這兩個沉默對視的人,有種自己的存在很多余的感覺。
雖然不想給趙霽羽機會,但他也明白該給這兩人一點單獨說話的空間,于是咳了聲走進屋里:“我去洗個手。”
去年暑假他來過申燃家,很清楚這棟兩層小樓的構造,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院子那邊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是一對打扮淳樸的中年夫妻。
那兩人看著門口停的卡宴,不知道嘀咕了什麼,隨后便朝申燃這邊看來,大聲道:“燃燃,這是你朋友啊?”
申燃回過神,應了一聲,趙霽羽發現他眉頭微蹙,表情有幾分不耐煩的樣子,便也回頭看了一眼。
那夫妻倆都背著手,操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看著趙霽羽:“這是來貴人了啊,你趕緊招呼人家坐呀,我去給你拿點茉莉花茶來。”
說話的女人扭頭就走,男人則一臉諂笑地靠近,問趙霽羽:“怎麼稱呼啊?這模樣真俊,是燃燃的同學?”
申燃眼中的厭惡之情完全不遮掩了,他拉著趙霽羽進屋,關門前對男人道:“高叔你回去吧,我朋友馬上就走了,不用拿茶葉招待。”
被稱作“高叔”的男人還想再說話,申燃卻把門鎖上了。
趙霽羽站在門邊聽著,對方不標準的普通話變成了方言,他聽不懂,不過語氣罵罵咧咧,想也知道不是好話。
申燃尷尬地看著他,廚房那邊的鄭明今則過來幫著解圍:“你東西收拾好沒?”
“好了。”申燃指了下桌上兩個旅行袋,里面是他和徐惠絹這幾天替換的衣服,還有一些滋補品。
“那直接過去吧。”
鄭明今拎起來,申燃從門縫里看了一眼,院子里沒人了才把門打開。
坐進車里,趙霽羽發現那對夫妻走遠了還回頭望著他們這邊,便問身邊的人:“這是你鄰居?”
申燃扣好安全帶,語氣冷淡地說:“是無關緊要的人。”
他不愿再談,趙霽羽就沒問下去,離開時偶爾會看到路邊的村民打量著他們。等出了村子申燃才放松下來,后背整個陷入了椅背里。
趙霽羽沒放過他的反應,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已經遠離的村口。
初一的夏天曾跟著叔叔來這里住了一周時間,如今幾年過去了,村里的環境比當時好了不少,有些人家的院子里還停著私家車。剛才沒去看申燃家的小店,不過看家中的環境不會太差,這幾年的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
回去路上氣氛很安靜,后排的鄭明今低頭看手機,申燃手肘抵著車門看窗外的風景,努力忽視身旁不時瞥過來的視線。
到了醫院他先去看徐惠絹,趙霽羽跟鄭明今落在后面,趙霽羽問起這里回廈門的大巴是幾點的,鄭明今聽出來了,不滿地問道:“你不走?”
“不走了,”趙霽羽說,“我就留在這里陪他。”
“你該不會打算讓他媽現在就知道你們的事吧。”
“要是他不同意我就不會說,”趙霽羽的神色很平靜,他望著申燃剛才消失的轉角,“我尊重他的決定。”
鄭明今像是有話想說,到了嘴邊又停住了,片刻后才道:“算了,隨便你們。”
申燃在病房里陪徐惠絹坐了一會兒,文阿姨還有事,剛才已經走了。母子倆小聲說著話,趙霽羽進來時恰好看到申燃垂著頭輕輕搖了搖,像是滿腹心事。
徐惠絹的手在他鬢角摸了摸,又說了幾句,申燃扶著她躺下,給她掖好被角才出來。
鄭明今站在趙霽羽旁邊,說時間差不多了,進去跟徐惠絹打個招呼就走。申燃看了趙霽羽一眼,趙霽羽沒動靜,他便側身讓鄭明今進去,自己到走廊上的一排塑料椅子前坐下。
趙霽羽也在他旁邊落座,很快就見他抬頭看著自己:“這次謝謝你過來。”
趙霽羽說:“不用謝,我又沒幫上什麼忙。”
申燃望向走廊盡頭的窗外:“外面還在下雨,路不好開,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看樣子他是誤會自己要跟鄭明今一起走了。
趙霽羽盯著他的后腦,目光停在了他的后頸上。
鄭明今出來時,看到的便是他們兩個都在走神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申燃反應過來,起身對他道:“我送你們到門口吧。”
鄭明今覺得這話有點奇怪,趙霽羽卻直接往出口方向走去,記起剛才徐惠絹的叮囑,他對申燃說:“這幾天的筆記我每晚都發你郵箱,有問題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