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完了,趙霽羽接過杯子問:“味道怎麼樣?”
雖然有些不太自在,但申燃還是坦誠地回答:“很好喝。”
“早餐想吃什麼?老吳剛好在超市。”
“不吃了,”申燃去看床尾凳,“我的衣服在哪?”
“我起來的時候放洗衣機洗了,你要是覺得穿睡袍不舒服就先穿我的吧,”趙霽羽過去打開衣帽間的白色拉門,“自己挑,喜歡哪件就換上。”
申燃跟過去看了一眼,衣帽間按照不同風格的服飾分成了幾個區域,所有衣褲都按照色系整齊懸掛,中間的多層玻璃展示柜收納著各式皮帶以及腕表袖扣等配飾。
比起上次看到趙霽羽專門用一間房來放酒,這次看到偌大的衣帽間,申燃一點也不覺得吃驚,只是拒絕道:“不用了,等衣服烘干了我直接穿吧。”
“也行,”趙霽羽沒勉強他,出來后接了個電話,按住手機下方問:“真的想不出吃什麼?”
申燃搖頭,還沒回答就聽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他昨晚喝了不少酒,你看著買吧。”
結束通話,趙霽羽又說:“宿醉起來不吃點東西太傷胃。”
他都單方面決定了,申燃也不好再反駁,況且這些都是小事,現在申燃最想知道的是昨晚自己怎麼換的衣服。可他不好直接問,只能拐著彎試探:“昨晚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想起陪他上廁所又幫他洗澡的畫面,趙霽羽右手握拳,擋了擋嘴角彎起的弧度:“還好,你喝醉了挺乖的,還懂得自己洗澡。”
“我自己洗澡?”
“對,”趙霽羽一本正經地在胡扯,“你昨晚吐到身上了,我想幫你擦一下,你堅持要洗。
”
“后來我擔心你會摔倒,沒想到你洗完自己走出來了。”
申燃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接著又崩潰地坐在了床沿,抓了抓劉海的頭發:“我怎麼完全想不起來了?”
走到他旁邊,趙霽羽拍著肩膀安慰道:“昨晚你不開心喝太多了,想不起來正常的。”
申燃也知道昨晚是喝太多了,他的太陽穴現在還在痛,可他怎麼又在趙霽羽面前喝多了?上次就因為喝太多才出事的,這回應該什麼也沒發生吧?
他盯著趙霽羽腳上的白色運動拖鞋,小聲道:“我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沒有,你只說不會跟李葶復合,不喜歡她了。”
這話申燃有點印象,他記得當時自己還沒醉,是趙霽羽先問了這個問題。
“昨晚真的麻煩你了,等下衣服干了我就回去。”
趙霽羽問:“你又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
“昨晚你把青旅的床位退了,行李都拿到我這邊來。”
申燃仰起臉看著趙霽羽,喉結在薄薄的皮膚下滾過,片刻后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什麼……意思?”
“昨晚我送你回去,你說被房東趕出來了,帶我去了現在住的地方。”趙霽羽在他身邊坐下,“下車的時候你已經走不動了,我自己上去看的環境。”
申燃低著頭,兩只手用力交握住,隨后彎下腰去,掌心搓了搓臉。
“那種地方的人流動很復雜,你連行李都只能放在床腳,睡覺根本沒有安全性。”語氣嚴肅了下來,趙霽羽盡量避開了會讓申燃難堪的字眼,只把重點放在安全問題上。
“我幫你辦了退房,今天開始住我這吧。
”
申燃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動,一會兒后才撐著大腿站起來:“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他繞過趙霽羽往房門走去,經過床尾凳時聽到趙霽羽說:“你寧可住在那麼差的環境里也不愿在我這待著,是不是因為我們之前做過,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對你抱有那種目的?”
停下腳步,申燃目視著前方道:“我沒那麼想過,但是我們也沒有熟到這種程度。”
揚起嘴角,趙霽羽的笑容帶出了幾分自嘲的味道,指腹按壓起手里的玻璃杯壁:“你果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申燃轉頭看著他:“什麼不記得?”
趙霽羽沒有馬上回答,他持續著用力按壓杯壁的動作,固執地在透明的玻璃杯身上粘上自己的指印。
“什麼不記得了?”申燃又問了一遍。
將玻璃杯放到床頭柜上,趙霽羽抬頭看向對面的窗簾,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層雪白的面料,望向了遠方。
“上次你來我家吃飯,洗碗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有個叔叔是歷史學教授,寒暑假經常會帶學生出去做項目。”
“我跟著他去過一次永寧村,那年我讀初一。”
坐在客廳寬大的沙發上,申燃望著陽臺外面正在操作烘干機的身影,眼前再度閃現那年夏天的記憶。
現在的趙霽羽和那年看到的印象差別太大,以至于他完全沒有聯想起來是同一個人,還有一點他也想不通,既然趙霽羽早就認出他了,為什麼閉口不提?
難道還在介意當年被他撞破的那件事?
一陣舒緩的門鈴聲從大門方向傳來,申燃回過神,看到穿著米白色居家服的趙霽羽走進來,站在一束光線旁邊對自己微微一笑:“應該是老吳來了。
”
他點了下頭,趙霽羽過去開門,來人果然是老吳,提著兩大袋東西和他打了招呼便走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