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看道書,便是打坐修煉。偌大的天都城,從不去逛逛。
李燼霜身上干凈得很,不光人美過冰雪,性子也是,不沾塵緣。
如此一來,沈濯倒猜不透他來天都城的原因。
一日,他皎潔無瑕的仙尊渾身煞氣地回來,劍氣沖破房門,發絲衣袍上淌著粘稠的血絲。
“走!”李燼霜抓緊沈濯。
沈濯沒來得及問,被他拽上青虹。青虹劍與沈濯八字不合,在空中盤飛顛簸,差點把人摔下去。
李燼霜無奈,從掌心召出另一把劍,此劍樣貌奇怪,通身上下漆黑,發出微淡的銀光。甫一出現,洶涌的威壓如潮而至,天地都為之一振。
背后飛來幾件法器,天都城仙衛高聲呼喚:“站住!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盜凌極!”
沈濯迷惑不已:“凌極?偷來的?”
但看這劍在李燼霜手里聽話得很,哪個偷來的劍如此聽話。
李燼霜微微蹙眉,向后面幾人道:“走開,我不想傷人。”
“笑話,口口聲聲說不愿傷人,守劍的靈獸不是你殺的?究竟是何方賊人,速速報上名來!”
李燼霜嗤笑:“凌極在爾等手里不過一塊廢鐵,我能拿走它,就看不出來,神劍已經認主?”
他一揮手,凌極劍光大盛,割破天際黑云,隆隆作響。
幾人心生畏懼,仍舊在遠處追著不放。
李燼霜:“休要擋我,再追上來,便作劍下亡魂!”
他掌中劈出一道閃電,電光落出豎起蜿蜒的屏障,把眾人阻擋在云間。緊跟著,兩把劍光華大盛,陡轉直下,投入無邊的云海。
半個時辰后,神劍飄飄搖搖,落在一處山峰。
沈濯四處觀望:“這是哪?”
李燼霜收起劍,走在前頭。
“方渚山。”
“仙尊為何到這來,黑漆漆的,連個落腳處都沒有。”
夜色中蟲鳴切切,不遠處,高峻的屋瓦反射著冷月的光。
沈濯激動地上前,那是一處山門,牌匾上三個字:升天教。
嘶,有點熟悉,怎麼回事。
山門附近盡是亂石荒草,看樣子荒廢了許久。忽然之間,草叢里卻冒出個小姑娘,一身綠裙,模樣像是草精。
草精一見沈濯便哇哇大哭,奔過去抱住他的膝蓋。
“宗主,你終于回來了!”
李燼霜冷淡看著。
“你倒是妙,總能給我變出孩子來。”
沈濯冤枉:“我不認識她啊!”
草精抹抹眼淚,道:“難道時日太久,宗主已然忘了我們?也是,與我一同蒙受甘霖感召化形的草精,也只剩下我一個了……千年前,宗主你……”
李燼霜立刻捏了個法訣,草精支支吾吾,有口難言。
沈濯一臉狐疑。
李燼霜拂開肩頭散亂的青絲,往門內走。
“累了。”
沈濯連忙跟上。
“往日看書到深夜,為何這會兒就累了?”
李燼霜回頭掃他一眼,臉孔白得通透,瞧得沈濯心搖神蕩。
他笑著追著李燼霜步子走,正要進廂房,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摔上。
沈濯撓頭。
哪這麼大火氣啊。
小女孩的醋都吃。
不……等等……仙尊吃醋了?
他果然心里有我!
廂房內,李燼霜解開衣衫,露出腰上猙獰的爪痕。
傷口上的血已經干了,粘連著貼身衣物,撕扯時痛徹骨髓。
李燼霜微微皺眉,不禁低聲喘氣。
凌極被他放在一旁,像個通靈智的孩子,憂心如焚地圍著李燼霜轉。
他扯出個蒼白的笑,鬼使神差對那劍道:“沒事,乖。”
凌極仿佛聽懂了,在他近旁輕輕嗡鳴。
李燼霜敷好傷藥,彈指掃去室內蛛網塵垢,靠在坐榻的圍屏上稍作休息。
“我覺得,你我當真有緣。”
凌極清澈地應答。
上過藥后,傷處更顯刺痛,張口呼吸都覺煎熬。李燼霜看著黑劍,卻是歡喜暢快,連痛都顧不得了。
“你如此這般,那我就當承認了。”
凌極輕盈地飛到空中,落在李燼霜膝上。
李燼霜瞇了瞇眼。這神劍是得多喜歡他?
他抽出手,顫抖的指尖輕輕撫上劍身,凌極嗡嗡震顫。
“你不是劍神的劍嗎?”李燼霜道,“怎會如此?”
門口映著一道高大的人影,沈濯敲了幾下門,焦急萬分。
“為何有腥味,你受傷了?”
李燼霜動了動蒼白的唇。
“沒。”
“我聞到了。”
“妖獸的血。”
“你就騙我吧!”門外的身影跳腳,高聲道,“就是你的,別當我分不出來!”
李燼霜無奈,解了門上禁制。沈濯破門而入,望見榻上皎然如玉的李燼霜,正在伸手逗弄一把劍。
“屬什麼的,鼻子這般靈。”
沈濯半跪在他跟前,仰望著李燼霜低垂的睫毛。
“你要這廢鐵陪你,卻不要我?它通人性嗎?”
李燼霜張了張口,嘆氣。
“青虹不肯載你,凌極搭著你到方渚山來的。你罵它廢鐵?”
凌極猛然豎立,周圍黑霧繚繞,很生氣。
李燼霜指頭撫上它的劍柄,輕聲哄道:“罷了。”
沈濯坐到李燼霜一旁,看他并未抗拒,便傾身湊近,兩手小心翼翼摁上他的腰。
李燼霜:“疼。”
沈濯:“我也疼。”
李燼霜挑眉看他。
“你身上疼,”沈濯握住他的手,眼巴巴瞅著暈出紅血的傷處,“我這里疼啊。”
他把李燼霜的指頭拉到自己的心口,點了點。
李燼霜撲哧一笑,很快板起臉。
“那怎麼辦?”他指頭勾著沈濯衣襟。
沈濯苦著臉:“我不知道。”
忽然又眼睛一亮:“我給你舔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