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韶怒道:“多說無益!我今日便是來與你這詭詐小人報仇的,以雪我族之恨的!待我殺了你,便踏平瑤華!”
李燼霜拔劍,青虹的霜芒映亮眼眸。
“不自量力。我能殺他們,也就能宰了你。”
聞韶只當他還在渡劫瓶頸,倏然沖出輦轎,雙臂化為碧藍羽翅,掠至山門跟前。
李燼霜雙眸一抬,青虹劍光從他手中劈出,橫貫天地,一道寒芒橫亙在山岳之間,刺耳的嗡鳴聲鋪天蓋地,久久不歇。
眾弟子紛紛捂緊雙耳,承受不住劍勢的噴出鮮血,跪地不起。
各方飛旋的羽族更是驚惶四竄,嘶聲尖嚎,卻躲不過揮灑的劍光,漸漸消散成煙塵。
李燼霜取出道心念珠,足尖踩在聞韶的脊背上。
“多謝你,又為我帶來眾多養分。”
聞韶癱軟不起,口中淌出紅血,瀕死一刻依舊怒瞪著他,繼而大笑。
“當初那件事,你竟能記恨這般久。哈、哈哈,我不算輸,李燼霜,你那顆扔掉捏碎都沒人要的心……”
李燼霜垂眸看他,憐憫至極,微微勾出笑容。
“不,我只是想殺你而已。”
他揚手,一劍斬下。
啪的一聲,沈濯打了個呵欠,把手里的書冊丟到一旁。
趁著仙尊不在,他將他住的屋子探查個遍,沒找到新奇特別的東西,盡是些枯燥無聊的道書。
忙碌半日,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
沈濯撐著額頭打盹,遠遠嗅到一股血腥,立刻站起身。
窗戶外走來一個纖瘦的人影,拿著柄血淋淋的劍,正是李燼霜。
沈濯呼吸一滯。即便一身肅殺,這人也莫名的好看。
李燼霜推門進屋,沈濯連忙迎上去,盯著滴答淌血的青虹。
“你,你殺人了?”
李燼霜搖頭:“這屋子里的東西速速收拾好,我們下山。”
沈濯深思:“殺了人,畏罪潛逃?”
李燼霜擦去血跡,回眸瞪他。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瑤華他是不能久待,這次殺了聞韶,免不得有厲害的仇家尋上門。瑤華都是一群青澀的弟子,他看著長大的,豈能殃及他們。
收拾好東西,天色已經暗了,兩人趁著夜晚下山。李燼霜頻頻回顧瑤華山門。
沈濯指頭上勾著一根絲绦,絲绦下墜著個錦囊,里面便是他們所有家當。
“仙尊這是舍不得了?”
李燼霜看他一眼。
“不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拿走了。”
沈濯癟癟嘴,下山小徑上荒草叢生,走在前頭為李燼霜探路。
“你們仙門中人就是喜歡打啞謎。”
片刻后,他咂摸出了一些滋味,腳下慢了些,擠到李燼霜跟前悄聲說話。
“這儲物袋里不過是些道書爐子,想也不值幾個子兒。仙尊口中‘最重要的’,是不是……”
李燼霜橫他一眼,飛快越過他。
“不說話沒人當你啞。”
沈濯大笑兩聲,不由得心花怒放,伸手叫他。
“仙尊等我!可別把你最重要的寶貝落下了!”
跋涉幾日,到了天都城。進城之前,李燼霜鄭重地跟沈濯交代。
“我找你,是看你資質尚可,便想渡你成仙。”
沈濯只看著他,全然不聽什麼成仙,笑著點點頭。
“哦。”
李燼霜抿了抿唇,道:“你還記得名字嗎?”
沈濯不解:“我才化形,怎麼會有名字?”
李燼霜眼神游移:“是我糊涂。你沒有名字,那就叫阿濯。”
“我為什麼不能叫李濯?”
李燼霜冷眼盯他:“你想叫也可以叫。”
沈濯連忙:“不不不!我還是喜歡仙尊賜給我的。
”
李燼霜點點頭,又道:“既跟在我身邊,我便與你約法三章。”
沈濯乖巧:“好。”
自從兩人遇見,李燼霜說什麼他都聽,要什麼他都照做,一雙眼澄澈無瑕,每每都含著清澈的笑意看著他。時日一久,李燼霜便生出許多微妙的悸動。
他清了清嗓,道:“你不可殺生。”
“可是你也殺呀。我要跟你一樣。”
李燼霜故作惱怒:“你不行!”
他每次露出生氣的模樣,沈濯便會收斂,聽憑號令。
“好,我聽你的。”
李燼霜取出一塊面具,道:“你不可輕易見人。”
沈濯戴上銀面具,臉孔被遮得嚴嚴實實。
“好!我只給你看。”
李燼霜垂著頭,小聲道:“你不要老是這樣說話……”
沈濯正擺弄著面具,驚詫道:“這樣說話都不行?”
李燼霜搖搖頭:“這第三條,不可邪淫。”
沈濯松了口氣,原來李燼霜并非不許他說親近話。
“只有我準你的時候,你才可以與我……”
沈濯彎著眉毛:“燼霜,我并未邪淫,只是心中有愛,便想與你貼近。”
李燼霜摸了摸他的臉,回過神來連忙撤開手。
“你若愛我,就聽我的話。”
沈濯毫不吝嗇向李燼霜表露他的愛意,眼睛里光彩熠熠。
“好!我聽你的!”
望著他的模樣,李燼霜難為情地低下眼眸,良久平復心潮,面上淡淡的。
天都城人流如織,行走在街市上,頻繁有人回頭看向李燼霜。沈濯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忙到不可開交,一見有目光射過來,便強硬地插在中間。
“看什麼?眼珠子給你挖出來!只有我能看,去去去,都走開。”
李燼霜拽住他,飛快閃進客棧。
“你在做什麼?”
沈濯回答得理所應當:“我保護你呀。
”
李燼霜張了張口,看見他帶著笑的眼睛,頓時泄了氣,由他算了。
他到樓上客房休憩,沈濯噔噔咚咚來回跑趟,把好酒蔬果、靈芝仙草、香饌餅餌擺了一大桌,獻到李燼霜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