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御仙樓肅穆凝重。

蕭天澤目不轉睛看著李燼霜，李燼霜被盯得久了，眼簾低垂，怯生生地抓住沈濯衣袖，藏他身后。

“呵呵，別怕，別怕。”他模樣漂亮，任誰見了都心生憐愛，蕭天澤贊賞地笑了笑。

兩列仙仆魚兒般游到跟前，手里捧著一方碧玉托盤，盤中神光熠熠，放著寶劍衣冠，數不盡的寶物仙藥。

“此乃我宗尚存的鎮宗寶劍之一，取天池地心寒鐵打造百年而成，”蕭天澤面露得意，刻意頓了頓，“名曰‘焚雪’。”

焚雪，百兵譜神劍之一。沈濯閉目思量，這蕭天澤拿出榜上有名的寶劍留人，倒真有幾分誠意。

其余人瞧得滿眼羨慕，鎮宗之劍就這麼給一個還沒入門的小孩？

沈濯又看向李燼霜，道：“燼霜，留在瑤華學劍，如何？”

李燼霜目露慌亂，什麼寶劍資質都聽不進耳朵，小手緊抓住沈濯袖口：“那你呢！”

他？他當然是陪著。反正學劍要不了幾年，再不濟，只要拿到鎮海靈珠入了門，他把瑤華劍訣看過一遍，待自己學會了，帶著李燼霜回南海教劍。

“我陪著你。”沈濯道。

李燼霜心神稍定，這才轉向蕭天澤：“那我留下。”

蕭天澤一時怔住，撫掌大笑三聲：“好，好！我瑤華有救了！”

他再度端詳著李燼霜，眼底竟泛著淚光。

經過此事，沈濯帶著李燼霜暫時住在御仙樓。

照蕭天澤的意思，只要李燼霜能留下，沈濯便可不參選破格入門。

話外之音，李燼霜必須參選。

要拿鎮海靈珠，還得在臺上打敗所有競爭者。

沈濯編出三套法術，悉心教給李燼霜。

這第一招名為“碧海潮生”，對付一般的敵手，點到即止，足矣。

第二招名為“沖虛天幻”，幻術之一，重傷敵手之時使得其心智大亂，再無抗衡之力。

第三招是殺招，“太清凌絕”，見者必死。

這一招李燼霜本身是使不出來的，沈濯在他身體里留下一道至純的靈力。

李燼霜還未修到大乘境，這太清凌絕不可多用，否則便對道體有損。

“對付他們，用前兩招便足夠了。”沈濯沒忘了告誡。

李燼霜聽得極認真，點頭道：“我聽你的。”

望著他仰起的小臉，沈濯心思便一片柔軟，揉搓著李燼霜臉頰道：“走，去給你把胭脂洗下來。”

打開屋門，外頭卻立著個聽墻角的不速之客，老臉通紅。

蕭天澤清了清嗓，看寶貝似的盯著李燼霜：“徒兒……”

沈濯臉色一沉。

哦，這家伙現在是師父了。

暫且讓他占幾天口頭便宜，等拿到鎮海靈珠便一拍兩散。

蕭天澤命人運來幾箱衣裙，躬身望著藏在沈濯身后，只露出一雙黑亮眼睛的李燼霜。

“往后你喜歡什麼，盡管告訴為師。為師家中還有一個哥哥，比你只大一點，以后你們……”

沈濯適時地打斷他：“蕭長老，其實我家燼霜是個男兒。”

李燼霜點頭如搗蒜。看蕭天澤模樣親和，總算溜出了小半步。

蕭天澤的心思落空，驚詫道：“那他怎麼……”

隨即他松了口氣，男兒好啊！若是女兒家，要扛起光復宗門的巨任，多少有些吃力。

李燼霜小臉泛起紅云：“濯哥哥說我這樣好看，那我就天天穿裙子給他看。”

沈濯臉上一抽：“那什麼，燼霜，在客人面前別這麼老實。”

蕭天澤朗聲大笑，俯首道：“無事無事！確是好看。

我縱橫仙界已久，幾百年未見燼霜這樣標致的人物。”

沈濯暗想，千年前李燼霜活著的時候，蕭天澤還在娘胎里呢。

說了一會兒客套話，蕭天澤袒露來意。他也是來給李燼霜指點一二的。

看著一大一小探討劍法的模樣，沈濯漸漸皺起眉頭，蕭天澤何以這般看中燼霜。

“再過幾日，便有飛舟接引眾弟子前往天門山參選，”蕭天澤滿目憂慮，憐惜地看著李燼霜，“是為師不好，御仙樓那日一見你便按捺不住歡喜，如今當時的事鬧得滿城皆知，只怕會給徒兒你招來麻煩。”

這話沒說錯。這幾天常有些自視甚高的弟子欺李燼霜年幼，拿著劍上門挑戰，都被沈濯打出去了。

“所以，為師特意為你備了一方飛舟，到時候你便與濯哥哥一同登上，方可避人耳目。”

在蕭天澤真摯的眼神下，李燼霜覺察出關懷之意，漸漸不再膽怯，點頭應道：“多謝師父。”

這一聲師父幾乎令蕭天澤喜極而泣。

幾天的時光轉瞬即逝，蕭天澤派來的飛舟停在御仙樓外。

蕭天澤忙于瑤華事務，無法與他們同行。整座小舟除了沈濯和李燼霜，便只剩些仙仆。

船體破開流云，李燼霜仰望著湛藍天穹，不時發出驚呼。

云朵飄逸變幻，仿若萬馬奔騰，仙鶴起舞。灼目的陽光晃花了他的眼，李燼霜甩了甩腦袋，恍然間有些奇異的畫面閃過腦海。

似乎這樣仰著頭眺望云天的時刻，再很早以前就有了。可惜他記不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再度觀察飄散的云霧。方才那道劍光卻越來越銳利，無限地拉長，像一根鋒銳的銀線劈開天穹。

隨著光芒靠近，盡頭似乎出現個翩然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