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麼罰我?”
李燼霜眉眼帶笑,滿上一杯酒,遞到沈濯唇邊,道:“罰你一杯,再提一個問,不許騙我。”
沈濯欣欣然,握著他秀麗白皙的指節,便給自己灌酒。
“好,你要問什麼?”
李燼霜眼簾垂了一瞬,道:“你心里有沒有最重要的人?”
沈濯怔住了,倒是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要說看重,血緣至親理應要重視,無憂妹妹和母親。接著便是兩百年來的知交朋友,譬如聞韶。
但這些人豈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他們若是有難,他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屋內一陣靜默,李燼霜注視著他思索的眉目,道:“那我換個方式問你,你覺得我如何?”
沈濯老實巴交:“好。”
李燼霜卻想,自己始終是貪心的,不甘的,一個好字哪里足夠。
“有多好?”他認真地望著他,“哪里好?”
沈濯張了張口,一陣失語,轉頭斟酒,道:“燼霜,你是不是醉了。”
李燼霜執拗地盯著他,眼中水光盈盈。
“你方才輸了,就要愿賭服輸。”
“這……”沈濯遲疑道,“你哪里都好。會醫術,還會釀酒,燒飯也好吃,我要是娶親,定要娶你這樣的。”
李燼霜先是呆住,緊接著雙頰滾燙,醉意一股腦浮上來,叫他神魂顛倒。
沈濯見他像是害羞,滿腔不解忘在腦后,將李燼霜抱在腿上,拿起那截玉簪。
“該我了。”
李燼霜掀起眼睫。青玉簪在桌上起落幾下,沒來得及看清,便被一只大手遮蓋住。
“該你猜了。”沈濯笑得和煦。
李燼霜隨口道:“蓮蒂。”
沈濯的手緩緩移開,像是揭曉一個謎底。青玉簪頭重瓣參差,是蓮花。
沈濯得意洋洋,便得寸進尺,兩臂環在李燼霜身后,凝視著他的眸子和酡顏,低聲開口。
“不喂你喝酒了,那仙子親我一下,好不好?”
李燼霜抬起雙目,緊盯他一瞬,而后緩緩矮下身子,朱唇輕啟,含住喉結。
柔軟溫熱的唇瓣來回含吮,就像被天敵叼住最脆弱的部位,亟待捕食。
龍族向來都居于山海之間的巔峰之位,沈濯何曾經歷過這等狀況,一時竟震驚到頭腦空白。但須臾過后,他便品出幾分奇異的意趣,重新打量眼前人柔弱的軀體與淡淡的幽香。
原來這些他往日都不屑一顧的、不堪一擊的人族血肉,竟有曲折宛轉、不可小覷的力量,能讓他心甘情愿地卸防,不知不覺中折服。
他不禁口干舌燥,在李燼霜溫柔的呼吸中順服,隨著唇齒間潮汐般漲落的觸碰,喉嚨微微發抖,沉溺地閉上雙眼。
良久,李燼霜意猶未盡地起身,雙眸好似下過一場浩渺的霧雨,既干凈,又叫人捉摸不透。
“喜歡嗎?”他撫上沈濯側臉,舌尖舐過唇角殘留的水絲,嗓音溫柔如耳語,“這回應當做對了吧?”
他不通人事,依照僅有的幾回經歷揣度沈濯的喜好,憂心動作青澀生疏,不夠令他滿意。
沈濯捉住他的手腕,忍耐一瞬才壓下情動,幽深地盯著他。
“燼霜……竟懂得這樣多了,還有別的麼?”
李燼霜一笑,手上掙了掙便不動,有意撩撥道:“有啊,主人。”
沈濯靈臺一陣轟鳴。這誰受得了!
他心一橫,也不管是否會暴露身份,裝作被他勾得火急火燎,將李燼霜攔腰抱起,摁在光滑的桌面上。
李燼霜別過頭去,閉上眼不瞧他的臉,卻是順從地動了動腰,換上更舒服的躺姿。
他心里只念著沈濯,盡管知道是同一個人,此番對著另一張生疏的臉,依舊令他悵然若失。
短暫的分神之際,身上人的發絲垂落到胸前頸側,像一扇綢緞似的簾,隔絕了天光,將他溫柔地包裹住。
腿彎被分開,懸吊在有力的臂膀間。一陣天旋地轉般的顛簸,李燼霜恍惚中覺得自己變做了一只蛹,浸在滾水中煮沸,煙氣無孔不入,蒸干了他的汗液,連血肉都化作了水滴,一絲不差地瀝出來。
好似快融化了,他不堪地喚:“啊,主人……”
這求告毫無用處,反引人變本加厲。抽絲剝繭,他脆弱得不堪風吹的身體完全呈露,裂出一道柔嫩的空腔,禁受著狂風驟雨的鞭撻。
血肉消磨般的痛處令他皺起眉頭,緊攀著巖石似的軀干,斷續地喊痛。沈濯難能可貴地收斂了,俯下身吻他汗涔涔的臉頰和頸窩。
李燼霜心中怦然,在他的溫柔相待中回想起那句話:我想娶你這樣的。
他們好像一對璧玉似的結合,濃情似水,只差一封契書。
窗外日影西斜,室內逐漸籠上輕紗般的夜色。
荒唐過后溫存許久,李燼霜靜等著耗費了過多精神的沈濯睡去,悄摸披衣起身。
待他穿好衣物,夜幕已經完全降臨。是投藥的好時機。
李燼霜拿著藥瓶,回頭瞧了瞧睡得正酣的沈濯。這白龍還真是受不住他喊主人,稍稍撩撥幾句,便一發不可收拾,累成這般模樣,給了他逃脫之機。
接下來只要找到那幾個瑤華弟子的住處,才好帶走青虹劍。
他走出屋子,關好房門,卻不知在合上縫隙的一剎那,床榻上的沈濯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