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跟在父親身后,走過漫長的巷子,聽著父親的叫賣聲,走累了就鉆進竹筐里,父親的扁擔與竹筐的銜接處吱呀吱呀地晃著,許閑停在里面睡得安穩。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小時候的記憶,其他大多也都隨著時間淡忘掉了,食物、聲音和香味仿佛能承載著羈絆,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幼時的境況,那個記憶原來一直停留在內心深出。
許閑停邁著步子走到懷思亭,這個亭子建在靜心湖邊。
此時的湖面蕩起一片白霧,遠山被層層疊疊地籠罩著,看不真切,但這番美景叫人賞心悅目。
許閑停在懷思亭停留了一會兒,放空思緒,這是他喜歡做的事情之一,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但耳邊傳來一陣說話聲,打斷了他的節奏。
“哎,咱們的民宿定在哪啊?怎麼還沒到?”
“不知道啊,我看地圖顯示就在這附近,可是繞了幾圈都沒找到啊。”
“不會是走錯了吧?我看這里有兩個風景區,咱們下錯車了?”
“不會的,我保證,”一個略顯輕快的女聲說,“放心吧,我看著地圖走呢,再讓我看看,等會就能找到了!”
“媛媛,十分鐘之前咱們在那邊的橋上你也是這麼說的。”旁邊一個女孩子用手扇扇風,懶洋洋地倒在她身上,聲音更懶,“好吧,我還是再一次選擇相信你。”
顧媛蹙著眉頭,再一次認真地點開手機地圖,恨不得想把整個人都鉆進去,但還是一頭霧水,她抬起頭發現前面站著一個人,眼睛一亮,說:“我們去問問路。”
顧媛把手里的行李箱遞給一旁的男生,一路小跑過去:“你好,請問你是來旅游的嗎?”
顧媛跳到許閑停身側,看到許閑停的臉后眼眸一亮。
許閑停的眉眼仿佛跟身后的遠山清湖融成一色,清潤明眸像是隔了一層霧水,細長的眉毛如遠山,修長的脖頸延綿至純棉T恤里,看起來清雋溫潤。
許閑停扭頭看了顧媛,很可愛的一個女生,眉眼圓潤,看著討喜,許閑停感覺她的眉眼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不過一直盯著女生看有點不太禮貌。
許閑停先一步轉過視線,溫聲道:“我是住在這里的。”
顧媛眼睛更亮了:“那太好了,我們正愁找不著路,請問你知道青菀民宿怎麼走嗎?”
許閑停聞聲眉眼一動,含笑道:“知道,不僅知道,我還是那間民宿的老板。”
顧媛驚喜了一下,隨后跟同伴大聲報喜,許閑停看他們一行人都提著行李箱,便說先帶他們回店里放東西。
顧媛人小,但帶著的箱子卻不小,還是一個二十八寸,一個二十四寸。
后面的男同學幫她拿了一個小的,大的許閑停接了過去。
顧媛社交能力很強,一路上見到人都喜歡打招呼,她跟在許閑停后面,引得好多人在問:“閑停啊,這是你家的小妹妹嗎?”
許閑停笑著說不是,顧媛也不怕生,站出來大方地跟他們打招呼。
再過一個路口就要到民宿店了,顧媛好像看到了什麼,眼眸一下子明亮了幾分,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興奮地喊道:“大哥!”
大哥?
許閑停一愣,他抬眸一看,顧錦洲正站在路口對面。
院墻上攀爬的薔薇花襯得顧錦洲身型修長,T恤的短袖被挽至肩膀,下擺塞進黑色休閑西裝褲里,勾勒出勁瘦的腰,小臂上垂掛著黑色相機帶子,襯得手臂白皙有力。
許閑停這才想明白為什麼剛剛看顧媛有一種熟悉感,她的眉眼和顧錦洲很像啊,還有這出門即搬家的習慣。
許閑停垂眸掩飾掉笑意,真不愧是一家人。
站在后面的幾位同學早已看呆,秦文惠憤憤道:“好啊顧媛媛,只告訴我有個大哥也在這旅游,沒告訴我居然這麼帥啊!”
一旁的男朋友金銘敲了一下秦文惠的腦袋:“正主還在這呢,應該沒有我帥吧。”
秦文惠白了他一眼:“要是帥哥現在問我談不談戀愛,我猶豫一秒都是對帥哥的不尊重。”
顧錦洲聽到顧媛的聲音也有點詫異,他看著妹妹從那邊跑過來,不留痕跡地舉高了一些相機,問道:“你怎麼也來了,不是快要畢業了嗎?”
顧媛道:“對啊,所以我跟同學來畢業旅行,我聽二哥說大哥你在這,好啊,背著我出來玩都不帶上我,沒愛了。”
顧錦洲見到許閑停拖著妹妹的行李箱走過來,走上前把手里的相機塞給許閑停,從他手中接過箱子,對顧媛道:“自己的箱子還不好好拿。”
顧媛吐了吐舌頭,“閑停哥人好,愿意幫我。”
許閑停輕聲笑了一下,顧媛的性格還真跟顧錦洲不太一樣,也難怪許閑停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前世顧錦洲也有兄妹,但皇家嫡庶分明,顧錦洲又是太子,兄弟姐妹們個個恭維謹慎,沒有真正的親情,都只是權力附庸下的奉承。
這一世能有個顧媛,倒也挺好,讓顧錦洲感受到尋常人家的兄妹關系。
一行人回到民宿,顧錦洲倒了杯茶給許閑停,而后熟練地走到前臺登記他們的住宿,許閑停讓他們不要拘束,想四處逛逛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