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野說:“賣車的錢正好在里面,你要是錢不夠花,就刷這張卡,密碼你知道。”
“密碼?”齊燕白眼前一亮,問道:“我生日?”
“……我生日。”陸野糾正道。
齊燕白:“……”
眼見著齊燕白整個人都耷拉下去,陸野不由得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下巴,說道:“這張卡都辦了好幾年了,上哪用你生日當密碼去。”
齊燕白當然知道這個,他也不是真的難過,只是想借題發揮,提一點小小的“過分要求”。
但他還沒來得及作妖,口袋里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現在是下班時間,培訓中心早放學了,齊燕白納悶地從兜里掏出手機,才發現來電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
齊燕白一般不愛接騷擾電話,但他最近新接手了一個班,還沒跟班里的學生磨合好,怕是學生家長有事要問,于是對陸野做了個手勢,走到一邊,按了接聽鍵。
他走了幾步遠,陸野聽不清電話那邊是什麼聲音,只是覺得齊燕白從接電話開始就過分沉默,他臉上的笑意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身上原本那種雀躍的鮮活氣在短短幾分鐘內沉淀下來,變得莫名有些冷漠。
“嗯。”過了半晌,齊燕白才淡淡地吐出幾個字,說道:“知道了。”
不是學生家長,陸野想,齊燕白從不會跟學生家長這麼說話。
齊燕白雖然不熱衷于社交,但他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是溫和有禮的,哪怕是騷擾電話,他也只會禮貌地說一句“不用了”之后才掛斷電話,不會這麼敷衍又冷漠。
所以對方是誰,陸野想,是個他不愿意聽到消息的人嗎。
陸野第一時間想起了Ashley,但憑他的了解,齊燕白跟她的關系又沒有這麼僵硬,于是他想了想,自己從心里劃掉了這個可能性。
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麼,陸野不得而知,但齊燕白很快就不耐煩地皺起了眉,他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但又礙于某種因素,沒能把話說出口,于是只能低著頭,煩躁地用腳尖一下一下地蹭著地上鉛筆畫出的白線。
這通電話持續了幾分鐘,齊燕白好像一直都是被動地聽著電話對面的聲音,連發表意見的權利都沒有,時不時只能嗯一聲,亦或是說句“知道了”,代表自己在聽。
過了片刻,齊燕白默不作聲地掛斷電話,轉頭朝陸野走來。
他就像是要從陸野身上汲取安寧一樣,沉默不語地走到陸野面前,然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腰,整個人貼近了陸野的胸口,去聽他的心跳聲。
“怎麼了?”陸野見他神色不對,微微皺了皺眉,不容拒絕地抬起他的下巴,問道:“誰給你打的電話?”
齊燕白捏著手機,抬頭看了陸野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出什麼事了?”陸野語氣發沉,冷聲道:“告訴我。”
“沒事,不是別人。”齊燕白說:“是……我父親。”
陸野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個詞已經很久沒從齊燕白嘴里出現過了,除了最開始認識那段時間,齊燕白用他的家庭背景試探過陸野之外,他幾乎沒再提起過這個臉譜化一樣的父親,以至于現在冷不丁聽到他的消息,陸野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荒謬。
“他給你打電話?”陸野皺眉道:“為什麼?”
“你還記得我屋里,掛在最中央的那幅畫嗎。”齊燕白問。
“當然。”陸野說。
在被“囚禁”的那段時間里,陸野不止一次去過齊燕白的畫室,他也不止一次見過那幅埋藏了齊燕白所有糾結和渴望的畫。
“我之前給Ashley看過那張畫——”
說到這的時候,齊燕白停頓了一瞬,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跟陸野解釋一下這個名字,但陸野很快反應過來,嗯了一聲,示意自己能明白,讓他繼續往下講。
“當時那張畫也被我父親看見了,他想向我買下來,開價兩千萬,但我拒絕了。”于是齊燕白繼續說:“他是個眼里只有藝術的人,他對情感濃烈的畫作一向非常執拗,這次過來,應該是想說服我,從我這拿走這張畫。”
陸野對那個爹沒什麼好印象,如果說Ashley只是因為想要自由而疏忽齊燕白,那齊哲那種病態而的教育方法,簡直就是放任齊燕白他們兄弟幾個變成半拉瘋子的罪魁禍首。
陸野理解不了這種所謂的“藝術家”,也壓根不想理解,于是他捋了下齊燕白的額發,只是問道:“你想賣給他嗎?”
“當然不想。”齊燕白咬牙切齒地說:“那畫得可是你,別說兩千萬,就是他給我兩個億——”
“兩個億?”陸野挑了挑眉,說道:“那還是可以考慮一下。”
齊燕白撲哧一聲,被他逗笑了,他身上那種冷硬如冰的氣質頃刻間碎裂滑落,又從中冒出了那個軟綿綿的齊燕白。
“你真的想要?”齊燕白眼珠一轉,說道:“那其實也不是不行。”
“算了吧。”陸野笑著說:“我沒那個當豪門的命——你要是問問陸文玉,說不定她能勸你賣掉。
”
陸野當然不是真的圖這錢,他當慣了工薪階層,對一夜暴富沒什麼興趣,何況那畫是齊燕白的,他喜歡留著,就算能賣二十億,陸野也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