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區那邊的培訓機構甚多,小到面對新手父母的胎教課,大到高中生點燈熬油到半夜的高考突擊補習班,零零碎碎亂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孩子多的地方說好管也好管,畢竟有老師看護;但說難管也難管,因為那些大孩子大多處在叛逆的青春期,有時候想一出是一出,熱血一上頭,集體逃課出走上網吧的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臨近長假,培訓街人流量比往常更大,一些飯店和流動小攤位也想趁此機會多賺一點學生錢,營業時間被無限拉長,安全隱患確實比平時多一點。
陸野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然后想了想,掏出手機,照例給齊燕白發了條消息。
“最近東區警情多,囑咐一下學校看好孩子。”陸野說:“天黑之后盡量不要讓低年級孩子自己回家。”
收到消息的時候,齊燕白正在幫一個學生改畫,微信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瞬間,齊燕白手一抖,不小心在畫紙上劃出了一道略顯突兀的線。
“不好意思,老師分心了。”齊燕白收回手,從旁邊的文具盒里取出橡皮遞給學生,說道:“你先自己看看,一會兒我來幫你改。”
“沒關系,齊老師。”那學生是個藝考生,比齊燕白也就小個七八歲,聞言嘿嘿一樂,打趣道:“老師要是有事就先忙吧,別讓人等急了。”
齊燕白像是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專心看畫,然后才走到教室角落,掏出了手機。
他不用看就知道來信的是誰——在他所有的微信聯系人里,除了陸野之外,齊燕白給所有人都設置了消息不提醒的免打擾。
齊燕白把手機解了鎖,點進新消息界面里看了一眼,然后想了想,故意等了兩分鐘,才給陸野回了句“知道了”。
“我一會兒去找領導說。”齊燕白緊接著又回道:“是有什麼特殊情況要注意嗎?”
“沒有。”陸野今天大概是工作不忙,消息回復得很快:“就是假期臨近,多注意一點就行。”
“好。”齊燕白很快回復道:“那你執勤也小心,注意身體。”
這種不痛不癢的關心沒有引起對方的警覺,陸野很快回了個“知道,你也是。”,然后就此銷聲匿跡,應該是忙別的去了。
性格使然,陸野的書面聊天總是顯得很冷硬,他不發表情包,也不發什麼可可愛愛的顏文字,說什麼話題都干脆利落,最多一句話多帶兩個標點符號,怎麼看怎麼冷淡。
但齊燕白垂著眼看了一會兒他最后發來的那個“你也是”,還是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屏幕,把這句話截了下來。
最近這段時間里,齊燕白旁敲側擊地從陸明明那了解了不少陸野的事——或許是因為職業原因,陸野性格里有點說一不二的強勢,他對身邊的人總是習慣性關注,敏銳、心細,保護欲也很重。
齊燕白知道,這種人大概率不喜歡過于強勢的朋友,溫柔一點,和軟一點,適當示弱,反而更容易接近他。于是他一直收放著與陸野相處的尺度,謹慎地把控著分寸,一點一點探聽著他的性格。
但最近,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越來越讓齊燕白不滿足,他總是覺得心底里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就像是憑空破了個大洞,總也填不滿。
“泛泛之交”已經滿足不了他,齊燕白突然開始想要更深地了解陸野,更快地進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切,然后成為他生命里更加重要的一部分。
第9章 “該,還抱不抱了?”
臨近假期,別的行業都是越過越輕松,但陸野偏偏跟人反其道而行之,忙得恨不得腳打后腦勺。
日常辦案,周末值班,還有兩天一次的例行巡邏,以及翻來覆去數不清要寫幾遍的報告和材料——陸野從不懷疑自己的人生抉擇,但偶爾在重大假期之前,面對著滿桌子的值班表和材料報告時,他也會捫心自問,心說自己當初為啥這麼執著于為人民服務。
或許是年少輕狂,他想。
但抱怨歸抱怨,玩笑歸玩笑,等到李志文拍著桌子讓他們不想干趁早轉后勤的時候,陸野還是得乖乖低下頭,心甘情愿地去磨手里的結案報告。
分局的治安大隊只有周末值班時才需要執行出警任務,但平時除了處理派出所轉交的案件之外,也得接待上門報警的人民群眾。
上午九點半,治安大隊的辦公室空了一大半,其他人辦案的辦案,巡邏的巡邏,只剩下陸野和一位剛剛分來的實習生坐鎮辦公室。
前天晚上抓到的那伙兒傳銷頭目今兒上午剛被轉交到看守所,陸野前腳回來,只覺得凳子都沒來得及坐熱,公共辦公室的大門就又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陸哥,樓下有群眾報警,說是被詐騙了。”路過的后勤人員順口帶話道:“值班他們正在調節業主糾紛呢,你們出個人去幫忙做下口供吧。
”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