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反向馴養 第8章

《反向馴養》第8章

“父親。”他問:“您在嗎?”

門內很快傳來一聲淡淡的應聲,面容尚且稚嫩的青年垂了垂眼,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抱緊了手里的畫框,這才推開門,走進了書房。

高大威嚴的中年男人站在厚重的辦公桌后,正側著身用法語跟另一個人說著話,齊燕白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只是個虛蒙蒙的影子,霧氣般地凝聚在那,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但好在男人沒有冷落他太久,他很快收起話頭,轉頭看了齊燕白一眼,淡淡地說:“過來干什麼?”

“今年學校有面對一年級新生的入學畫展。”齊燕白攥在畫框上的手指收緊又放松,他終于把畫框從懷里抽出來,遞給了面前的男人:“所以我想請父親幫我看看我的參展作品。”

齊燕白擅畫風景和建筑,尤其擅長山水林木等自然風光,他的參展作品選材于阿爾薩斯區東部的科爾馬鎮,伊爾河水在橋下潺潺流過,夕陽的余暉灑在落滿冬雪的木筋屋上,畫風精致細膩不說,技巧也相當嫻熟。

但男人只接過畫看了一眼,就不耐地皺起眉,把畫框重新扔回了齊燕白懷里。

“你的作品以后不用拿給我看了。”男人的聲音很淡,甚至聽起來有點冷漠:“純粹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齊燕白心里突地一跳,他下意識接住畫,惶惶然抬起頭看了一眼男人。

在夢境的影響下,男人的臉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但齊燕白還是清楚地透過那團迷障,看見了男人不耐又失望的眼神。

那種失望如一根針,尖銳地刺進了齊燕白心口,他心里咯噔一聲,瞬間心涼了大半。

完了,他想。

他仿佛看到有什麼東西在瞬間離他遠去,隨著男人的這句話一錘定音,他像是被剝奪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曠野里,被寒風刮得七零八落。

齊燕白下意識想給自己的死刑找點余地,于是忍不住問道:“是……有哪里不足呢。”

少年時期的齊燕白尚還沒有修煉出八風不動的功力,他喉嚨發緊,心里發慌,下意識地想詢問個究竟,但男人卻像是已經對他失去了耐心,不耐煩地沖他擺了擺手。

“你小時候明明還有點靈氣,結果長大了反倒越學越死板了。”男人說:“你看看你的畫,死板僵硬,全是技巧,絲毫沒有藝術感——你拿它出來干什麼,這就是一團線條垃圾。”

男人冷哼一聲,說道:“匠氣太重,不知所謂。”

那幅畫從齊燕白手里掉在地上,他低頭一看,才發現畫上的景色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

他雪白的襯衫胸口不知什麼時候也被模糊成一團的顏料染得亂七八糟,像是連帶著他的體面和尊嚴也一起揉爛了。

齊燕白心里一片平靜,但他的心口卻好似憑空破了一個洞,冷風呼嘯地在他身體里穿梭來去,正在無聲無息地吹散他心底最后一點失落。

他并不心疼自己的作品,也沒有創作被人侮辱的憤怒,他垂眼看著地上那副畫,心里空蕩蕩的,毫無波瀾。

一切都結束了,齊燕白想。

不能得到男人的認可,這幅畫就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沒有任何價值。

這個夢似乎正在接近尾聲,齊燕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松動,他微微彎下腰,正想撿起那幅畫離開書房,卻見有一只手從旁毫無征兆地伸過來,替他扶住了畫框。

“怎麼不要了?”他聽見有人在耳邊說:“這不是挺好嗎。”

齊燕白微微一愣,緊接著,他發現這個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面前高大威嚴的父親和掛滿畫作的書房霎時間被風席卷而散,而他站在一望無際的白色曠野里,寒風在他耳畔呼嘯而過,卻沒有刺痛他的身體。

地上那張風景畫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張速寫,齊燕白順著聲音的來處回過頭,在身邊看見了一個從沒出現過在他夢里的陌生人。

那男人高大英俊,唇角含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微微垂著眼,漫不經心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挑了挑眉,拉起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男人的聲音里帶著點蠱惑人心的空靈感,齊燕白心頭一顫,眼神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食指上不知什麼時候被割開了一條窄窄的傷口,鮮紅的血正緩緩地從傷口邊緣滲出來,凝成一粒晶瑩剔透的血珠。

這相似的場面觸動了齊燕白潛意識中的記憶,就在他想起面前男人是誰的那一刻,夢中的陸野忽然毫無預兆地笑了笑,然后低下頭,就那麼含住了齊燕白的指尖,輕輕地吸吮了一下。

血珠在他的唇瓣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紅痕,緊接著,更多的鮮血順著他的嘴唇滴落下去,墜在地上那副畫里,霎時間給那幅畫染上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曠野里瞬間卷起一陣大風,齊燕白心神巨震,噌得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瞬間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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