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桂弘輕易平息不了,前胸仍舊起伏得劇烈,把他往樹上逼著:“還知道對不起,我嚇死了,我真嚇死了,老遠看得見那林子里打得激烈,想你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我藏著惜著的人,舍不得碰,忍著忍著啊,想等您徹底放下戒備對我打開心扉再碰的,快馬焦急沖過來的路上我就想了——”
桂弘喉嚨發辣,熱血沖上了頭,顧不得多,抹了把嘴,咬牙道——“就想我藏什麼藏啊,像是舍不得吃的珍肴終會留得爛了,還沒嘗過便要失了,我不樂意,今日就算被你打死罵死恨死……也要嘗這一口。”
畫良之揉了揉臉,睜眼微張嘴呆了好久。
久到桂弘開始心虛,眼神不自覺往旁邊瞟。
畫良之才把憋著的咳嗽聲吐出來,呸出唇上的血,嘟囔道:“屬狗的畜生。”
桂弘咂咂嘴,不置可否,甚有回味。
“少來那些有的沒的。”畫良之瞪上一眼:“想來輕薄我就是了,何必解釋那麼多,就好像合理了一樣。”
桂弘壓了眉梢,視線定在他被撞泛了紅腫的臉,又瞥了眼地上磕出坑的面具:“這鬼東西,倒還起了實際性的作用。”
畫良之這才有些覺得臉上發燙,摘下指套摸了摸:“破相了?”
“還沒。”桂弘不敢兇他,咬著槽牙磨聲道:“別這麼滿不在乎的態度,對自己上點心。”
畫良之顴骨一抽,冷道:“那是你們看的人覺得,我早厭極這張臉了,無所謂。”
“回去吧。”桂弘說不過他:“待不住了,早些回去清清傷。”
畫良之終于笑了:“待不住?你還知羞。”
桂弘悶聲牽了馬過來,掃了眼他臂上的傷,未加猶豫,直接把人抱了上去。
畫良之被他放在前頭,嘀咕這人蠻力旺盛,自己還沒傷到連個馬都爬不上去,自作多情個什麼東西。
他當然不理解什麼是關懷跟照料了,桂弘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難得助他,全被畫良之頭腦一頓飛轉,最后全被歸結為:“試圖以功抵過,其實凈整沒用的。”
“反正是我不對,莽撞了,不該獨身進去。”畫良之道:“但你最好不要豁出命去救我,看你一匹馬往敵軍里沖,后面長陵軍都跟不上的,我可比自己挨刀子都害怕。”
“還教訓我呢。”桂弘在他耳后猛吸一口,嘲嘁道:“您成天哪兒來那麼大親娘味兒啊,唬死人了,好像我真是您生出來的一樣,搞得總是怕被你罵,想干什麼都束手束腳。”
“……”畫良反思了一下,自覺確實如他所言:“是有些束手束腳了,下次與其好費時間編造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幌子,不如直接干。”
說罷轉過臉去,手臂忽地勾住桂弘脖子,趁人沒防備,欠起腰臀啾一聲對唇親了個準。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直說自己見色起意,沖動難抑,沒什麼避諱的。我不是娶妻生子的一家之長要守規矩,也不是黃花閨女要守貞潔,更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會扒了你的皮。”
說罷坐正身子,奪來馬韁,「駕」地喚起了馬。
“既然那麼迫切啊,忍無可忍了,也不是不行。”
后邊的人沒吱聲,也沒松開拉放在韁繩上的手,不過只當扶著,沒使勁就是。
二人急急回了城去,鬧歸鬧的,局勢要緊,需要匯報整理的事情太多。
不只是單純的探子——坎庫的精英隊人數不少,很明顯,敵軍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幾乎已經沒有留給長陵軍準備的時間。
桂弘一路再沒說過話,下馬倒是利索,馬蹄子還沒停穩便翻了下來,不等畫良之出口罵他性急怎不摔死你,已經張開雙臂,把人強行抱了下來。
畫良之:“你哥我還沒殘疾。”
桂弘:“……”
柴東西早急得滿頭大汗,慌里慌張從前院跑出來接人。早前護衛隊全都在校場練武來著,練到一半那邊響了來犯的號,說是北邊有急,太子來不及回來喚他們,只調了城郊最近的兵走——
打眼看見他們大人一身的血,腿都軟了。
喉嚨里立馬泛出哭腔,邊罵自個兒沒用,邊哭他家大人的慘。
畫良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命大,沒死成,這點傷還要不了人命。”
又回頭指著桂弘:“太子殿下英武,給我撿了條命?!”
他這會兒才分了視線到他身上,登時一怔,就見桂弘臉紅得像個熟蝦,應聲打了兩個晃,直勾勾盯著自己。
“有這麼冷嗎?”畫良之心道他或是一來回兒馬跑得急,莫非被風割了臉,疑惑地墊腳拿手背貼了下——
滾燙。
畫良之一下子急了:“怎麼還燒了啊!快!快來人!醫師呢!”
“沒……不是,我沒,不!”
門外早到的醫師聞聲自是先圍了太子,一大堆人涌著把他往里推,手忙腳亂要開藥箱拿針,又是起筆寫下藥名去抓,總之關心全到了他身上,沉默一路的人這才發了火:“怕是眼睛瞎了,孰輕孰重分不清!都滾去治畫大人!”
畫良之一道急得腦袋嗡嗡:“不行,藥先給他記上,太子不能耗出高燒,容易發病——”
“滾開!要你們去治畫良之,怎的太子令過耳風了!”
“我沒事,還能忍會兒,他——”
“我沒病,我不治!”
滿屋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