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遲背后忽閃一人影,踩著看熱鬧的頭頂,影似地一腳踹飛手中刀!
家丁震得虎口發麻,愕地倒退數步,落地一瞧——
公子黃櫨色勁裝束袖,長發馬尾高束,好一對細薄漂亮的吊眼梢流著韻,看起來細細弱弱,可那目光鄙夷,冷得刺骨。
西楚里最不缺漂亮男人,怎得這個打眼便與他人不同,渾然天成,沒那些胭脂氣,漂亮得格外危險。
不等再欣賞,身子已經咚地躺在地上了。
那公子沖殺過來,挺身一把掐上追來還要提刀砍人的家丁衣領,再用一手直直捏著刀刃,不容反抗,徒手生生把刀掰了下去。
他帶著個鋒刃削泥的鐵指套,自然可觸刀刃,亦可空手奪人命。
項穆清太認得這背影身法了。
家丁嚇得呆,花柳之地哪兒冒得出這般高手,六神無主回頭往項夫人那兒看。
空閑之余,畫良之小聲在桂弘耳邊一問:“鬧大?”
“不鬧。”桂弘的回答出乎意料。
“只是不能讓人這麼隨意闖得了西楚,名聲可就敗了,下馬威要給足。”
“說得好像你是這西楚的主似的。”畫良之不屑道:“管得還挺寬,還什麼西楚的名聲。怎麼,老常客,逛來出感情了啊。”
“是我的。”桂弘毫無避諱,在畫良之耳邊負手帶笑,得意吹音。
“嗯?”畫良之噎了個嗝兒。
“我說,西楚蜂巢,就是我的。”
“!”眼看站在風口浪尖呢,畫良之這會兒跑了神,扭頭想到桂弘抽匣里那些銀子,和那日莫名來送銀子的馬車。
難不成……不是陛下,是他自己的。
想到這兒,人不由一噤,頭皮冒了涼風。
他還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那被奪了刃的家丁不服,又看這人還敢跑神,緊揮手召喚身邊同伴一并往上圍。
冷刃貼面而過,被他巧妙一閃,順鼻尖反出只挾寒的鳳目,極是凌厲。
“行,下馬威是吧。”
畫良之驀地一笑,拽出抹邪氣。
管他們虛張聲勢,喊得多響——就跟那朝人汪汪亂叫的野狗群似的,還不是一腳一個,全給夾上尾巴,喇喇著尿踹遠。
項家府上這些家丁雖不是什麼精良高手,畢竟國法在上,自家不敢練什麼精兵,但也大都是軍里退下來的,至少不是廢物。
而今居然三兩下被個蜂巢里沒頭沒臉的秀面小生給揍得趴地上哼唧,后邊兒的畏畏縮縮踏步不敢往前,看熱鬧的全在隱隱憋笑。
可讓項家夫人的臉無處擱。
何來什麼狐目生媚,蜂腰翹臀的煙柳男子擋了路,治了她的家丁?她不認得摘了面具的畫良之,只當他漂亮成這樣——
“哪兒來的官兒,敢我的擋路!臟東西,閃開!”
桂弘眉角一跳,哎呦一聲,暗叫不好。
罵什麼不行,偏偏罵他這個,他良之哥為人就這一個敏感點碰不得,怎叫她戳了個正著。
壞事咯。
怕不止鬧大,是要鬧出人命。
“我呸。”
畫良之氣得一口唾沫呸到手邊兒不敢做聲的無辜家兵臉上——
要不是對面帶頭的是個夫人。
他埋了頭,冷著緊起腕上護臂,看不見神情,隱約有種什麼不太善的氣息從頭頂飄了出來。
“還請項夫人瞧清楚些嗎,西楚里可不是個男的都叫官兒。我們的客,進來花了錢的,西楚可就要護到底,無論您誰,就算他天皇老子來了,都別想動!”
項夫人氣得臉陣青陣白,她可沒想把事兒鬧這麼大,即便丟的臉回也回不來了——
“愣著干什麼,怕他個小白臉和個廢皇子?上啊!”
畫良之把話說到這兒,也就保全了西楚的面子,如此更好施展發舊拳腳,沒了后顧,左腳退上半步,擺出了個切磋對戰的姿勢。
眼看那刀鋒劈頭蓋臉撲下來,桂弘呦呦哼著往后便人群里躲,生怕被濺了血似的拿扇子擋了半張臉——
“哥!悠著來!”
但哪兒還用他操心,對面那撲下來的刀劍早脫手飛了滿天,好一道黑閃煞過人群,鐵爪帶過都是一陣慘叫嗚嚎,
根本用不著這位「漂亮官兒」從腰上掏下武器,地上早躺了滿地殘廢。
一腳上去,人脆得跟核桃酥似的歪了下巴,再麼拐到胃口吐得拉絲,臉上被撓成花貓的,凄慘。
到最后穩穩落地,西楚到處響起不怕事兒大的喝彩鼓掌聲。
“厲害!”
“怎麼一回事,這是今夜助興的節目?”
“大俠!再來一個!”
好一個此起彼伏的歡呼,搞得人莫名有些胸口膨脹。
末了,畫良之回頭看了眼壓著項穆清,渾身發抖的那兩個。
才發現項穆清這會兒半張著嘴,借著酒勁兒,眼里放光地「哦吼」一聲。
畫良之緊著往臉上一摸,想起自己沒帶面具。
“好家伙,我就說如此骨相……”
畫良之尷尬清嗓,抬腳踹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就是哭喪著哎呦一聲,放了項穆清的半邊身子。
“還不松手啊?”畫良之在另一個面前虛晃一拳,給人嚇得屁滾尿流,再沒敢扭著,項穆清松了胳膊就,坐在地上笑得停不下來。
“有意思,有意思!三殿下好眼力,逮著好寶物啊?項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畫良之:“……”
桂弘瞧打完了,這會兒從后頭出來,舔著臉講了句公道話:“今日除非項公子自己用腳走出這西楚蜂巢,否則項夫人休想在內堂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