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別的影響,反只惹那皇城少女落淚。
原來那風姿綽約的項家公子,當真只好男色,卻仍紛紛聚于西楚之外,此番不是為了求愛,不過想親眼一睹這流傳中,千百年難遇的公子真容。
可是給那西楚還沒到開門的時間,就熱鬧了個水泄不通。
于是第二夜,這位一日間站在皇城傳言風口浪尖的公子,娟白衣飄然雅性,盤轉鶴骨笛在股掌間,再步入西楚時。
已經有不少聞聲而至的崇仰之人等在門外,就為一睹這詩畫字絕成千古,武藝又可精湛至佐君,拿得起放得下的逍遙人一面,不乏追著求他買詩賜字。
有趣了,不用自己買酒,排隊要敬他的人已經足夠。
“項公子,您若是倦了,想去尋樂便說,枯燥呢不。”
南嬌嬌今日跪在他包房桌案下頭,無聊研著磨,嘴里全是嬌嗔那勁兒。
要不是大敞領子里頭,貼著嫩白的皮塞了厚厚一搭銀票,怕是絕不會老實兒跪在這做什麼書童的活。
“不枯。”
項穆清一口飲下對面長髯帶痣的財主敬的酒,酒意上頭,桃目濕淋淋地微瞇著,媚然一笑,攤平紙,問:“提什麼?”
那老財主眼睛頓時發亮,從懷里嘩啦倒出許多銀兩囤在那座上人腳邊——不知排了幾許,那處的銀兩票子,都快堆成小山。
“項公子的字曾是從不外售,千金難求的,不想今日卻能這般公開給人提呢,可是老身榮幸吶,回去可要掛在瓦舍最中央的好位置,顯眼,有面兒!”
項穆清冷地一笑:“提什麼。”
“提……就提傲來瓦舍,京城獨一!”
那醉中公子秀筆一揮,書下鳳舞之姿,揮手送客,喚了下一個進來。
南嬌嬌閑得難熬,偷摸抬頭望了眼他那醉姿,怎笑得肆意,卻不痛快。
搖了搖頭,再道:“項公子,嬌嬌真覺著無聊——”
便又是從那堆錢山里隨便抓出一大把銀,塞進頭牌胸口,堵的卻是嘴。
“下——一位!”
桂弘立身二層雅間上,抿緊嘴唇,一言不發的看著腳下人群粥粥混沌。
真他娘的瘋了。
彼時門口一陣動亂,沉溺于愉悅中的人并未在意,直接被一幫壯漢撥到兩邊去,酒醉下迷迷糊糊還罵著誰啊,有病吧。
曾經的大內高手醺然聞見聲響,才剛落筆抬目,項夫人帶著家丁已經追了過來。
一向大家富氣的女子此刻步入這般花脂粉地也沒半點畏縮,依舊端得好生不染塵埃,在見狀噤聲低議中,直奔那流連銅臭花柳的兒子沉言:“過來。”
項穆清漠然一笑,推了面前排著隊的人出去,將筆隨手丟在桌上,揉了揉脖子。
再耍無賴似的哼道:“呵……好煩啊。”
項夫人降下眼眉。
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舉手動家丁,一群人在驚叫聲中,手持棍棒如狼似虎朝自家公子撲了過去。
可他也出了奇的沒躲,按他那本事,區區下人哪兒奈他幾何,卻任憑這群瘋狗扭著胳膊把他按跪在地,扯得手臂上入骨的傷口生疼。
“帶回去!”
“他不是不想走?”
背后一聲高昂怒喝,頓時止了滿塔亂語,成了個死寂。
項穆清晃了晃腦袋,看見有人抓著按擒他的家兵胳膊。
不過吃了好多酒,有些發昏,具體是誰,有些不太清醒了。
項夫人撥開人群,見著那人,眼中只有短暫的詫異,鎮定后無畏冷言:
“您當無權過問項家家事吧,區區庶民,何來堂堂與官家對峙阻攔的資格。”
“路見不平而已。”
桂弘自二層隔欄處走下,沒有半分遭了蔑視的意思,心平氣和道:“何況如此煙柳之地,為的就是在糟粕世間尋一塊溫柔鄉,項夫人賢良淑德,怎可舞刀弄槍,搞這些是非?”
桂弘說得句句在理,卻連跪在地上的項穆清聽得都忍不住漏笑。
想他本當出口就是——“我去你奶奶的吧老子就他娘的看不慣你,有本事捋袖子打一架啊?”的人,如何假裝君子,在這兒替自己鳴不平呢。
項夫人恨得牙癢,還得端著姿態。
桂弘久不讓路,四眾圍的人越來越多,事兒也就越滾越大,怎說他也不是好惹的主,如此僵持,怕是要把家丑揚得人盡皆知。
“帶走!”項夫人尖銳一嗓,“管他什麼雜魚爛蝦攔著,速速帶少爺走!”
家丁聞言也不再畏懼什麼,畢竟廢了的皇子乞丐不如,墻倒眾人推。
桂弘他若不是本身名聲就臭,沒人巴結,也便沒人稀罕推他,可活不了這麼手腳健全,早該被安個什麼莫須有的罪死無葬身之地了,何來讓他在這兒撒野的機會。
更別提當下臨的可是正三品的家丁,他的話,此刻都不如只河邊兒的蛤蟆聲響。
怎奈這廢皇子勁兒大,攥著不松手,給帶頭的家丁骨頭捏得咯吱響,到底把人慫著的脾氣給捏了出來。
要怎說狗仗人勢,得了鼓勵,那家丁竟拿出空著的手把旁邊人的刀奪過來,不由分說朝桂弘砍了下去!
第72章官兒
家丁施了全力,甚至嘴角猙獰帶笑,一副小人得志,砍得那曾經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要不了他的命,那就是奔著砍斷手,總歸給他好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