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大人與我指這個,是為何?”
靳意圖道:“我猜,姑獲當時就是坐在這兒,飲酒解憂,也解不掉愁。于是無聊望遠,看衣局里的伙計打鬧歡笑,他煩悶,不暢快,需要殺人享樂,才動的手。”
項穆清似懂非懂的坐著聽,跟他一并往下看。
半晌,才應道:“靳大人同我說這個什麼意思,我既不是你們影齋,也不是大理寺的,姑獲的事兒我早罷手了。
打不過不說,還跟偷雞不成蝕把米似的,挨了大人那麼多板子,命差點沒。不管了,我當全沒聽見啊!”
靳儀圖看向窗外,只冷靜道:“據我說知,項大人那日也在這西楚,拿著我給您的銀子……”
他回過頭,再用一雙寒凜的眸子,盯死項穆清,低聲道:“俏春樓那日,大人第一個尋見兇手反倒被傷,酒館事件,就是在你們幾衛吃完酒后發生的案;
皇宴刺殺時,大人領著侯衛第一個見著人影去追未果;再到喬司衣局滅門,項大人,當時也在這西楚。真是……好巧啊,項大人。”
第31章之交
項穆清漫不經心地捏起酒盞抿了小口,視線落在喬司衣局半塌的牌匾上。
好像就這麼短短幾日無人打理,失了人氣的地兒,便成了荒了百年似的蕭條。
悠然應道:“靳大人,此話何意啊。”
“姑獲向來使的是短匕傷人,一刀封喉,手段高明。可唯有皇宴那次用的是箭。想項大人箭術出神入化,有無什麼見解。”
項穆清點點頭,起身時順帶給靳儀圖端了杯酒,道:“宮里人多眼雜,戒備森嚴。就算良之當時帶著一整隊的翊衛被三殿下端走了,可我們侯衛還跟鷹似的在房頂蹲著。
不方便飛檐走壁近身殺人,迫于無奈?”
“項大人聰慧。”靳儀圖飲了酒轉回身看他時,臉上已經有些微醺的醉色。
“姑獲熟悉宮內禁衛分布,善箭。項大人,如此多的指向,我很難不……”
“狗儀圖,你懷疑我?”
項穆清撲哧一聲被他逗樂,在手里搖著酒盞,眼瞇成條線,樂道:“別啊,小打小鬧的我也就忍了,這可是殺人謀逆的大罪!靳儀圖,我哪兒招惹你了,什麼罪都要往我頭上扣。你打我罵我一個就算了,現在是要把我全家都扔進去?可饒了我吧,影齋大首領!”
靳儀圖盯了他好一會,也沒見項穆清有半點心虛緊張的模樣,反倒是自己愈發心悸,停不下往嘴里送酒的手。
“要不是大人不會近身短刃。”
靳儀圖深覺自己喝得朦朧,扶著窗框站穩腳后,道:“我可能真會把你抓起來審。”
“如何審?”
項穆清把手撐在桌子上,身子探出去,貼得與靳儀圖近。
靳儀圖本就酒勁上了,臉紅,看他突然把臉湊過來,急忙反射性的往后仰,臉卻燒得更燙。
“怎麼審啊,關進你們影齋密室?吊起來?綁起來?嚴刑拷打?屈打成招?嗯?靳儀圖,你先想好我是誰,我爹是誰,我義父又是誰。你是皇上的好狗,可再好的狗,胡亂咬了人,得罪了太多,也該死的。”
項穆清語出平靜,泰然道:“正如你說,你能一夜斬百人,奪雙劍,占首領,換了別人,一樣也可以。無數人爭著搶著擠破頭皮給皇上當狗,不差你一只。”
他嘴角微微上揚,笑得好看,但落在靳儀圖眼中,全成了危機。
這位大昭第一殺手情報組織影齋的首領,眉頭一壓,沒等回話,一開口,就先打了個酒嗝兒。
可把項穆清笑壞了。
“所以您一直喝個什麼勁兒呢,有話直說就是,哪還需借酒壯膽吶?”
“可若不是你……”靳儀圖咬牙強壓著羞恥怒意,問:“還有什麼解釋!姑獲又不是鬼,總有影子!”
項穆清做了個噓的動作,叫他別聲張。
“西楚每日接的客多著呢。據我所知,那日連潛王殿下都在。你總不能,連他也一起懷疑?”
“潛王?你說三殿下?”靳儀圖詫異愕道。
“是啊,照你這說法,俏春樓他在,皇宴上,還是他支走畫良之的呢。也沒人知道那瘋子是否精通短刃,你這樣,要不綁了他同審?”
靳儀圖明顯有些目光閃爍。
項穆清知道他醉了。
“靳儀圖,別做陛下的狗了吧。”項穆清探著身子,直視靳儀圖愈發醞紅的臉,趁人之危似的輕聲在他耳旁念道:“多好一條狗啊,給那老頭,可惜。”
靳儀圖一怔。
他看項穆清伸手去撩自己額前碎發,他覺得生氣,想反抗,習慣性一搭手——才想起今日沒帶劍的。
“靳儀圖,你來之前就應該想好的,我們這是在哪兒。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西楚蜂巢,二人獨處一室,你也明知我取向,拒絕不聽,非要求我來,不帶武器,又把自己喝這麼醉……靳大首領,好生心機深重。”
項穆清語氣輕浮,撩了他頭發的手順勢滑到臉上,再輕輕繞過下巴,把人臉挑起——
靳儀圖渾身一震,寒意直竄頭頂,心慌意亂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此處為事發地,又想把疑慮同大人說明,項大人莫要妄自菲薄,想要陪的,我給你叫就是!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項穆清乖戾一笑,忽猛地拽了靳儀圖耳邊小辮兒,把人拉了過來,再伸一手扣住靳儀圖后腦,趁他酒醉迷離,又晃神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