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良之頓時是個慌亂無措,一動不動的低頭,看向腳下瓷玉似的漂亮男子。
小官兒身上密布血痕淤青,眼里忍痛晶瑩的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白面敷粉,身上常年花露熏出來的異香,混著道不盡的氣味。
鳳眼留情,就算是個狼狽樣,烏發披背,被汗黏在身上,依舊生得格外漂亮憐人,定是個……
上等的牌子。
小官渾身疼得厲害,還硬咬著后槽牙爬起來跪下,笑眼盈盈,朝他做了個極為討好的表情。
“王爺,有何吩咐……”畫良之倏地避閃開眼,開口時,喉嚨火辣辣的疼。
“漂亮嗎?”
桂弘問。
“嗯?”
畫良之唐惶中抬了頭,入眼桂棠東與俏春樓那日一模一樣的,身上只披了件獸毛大氅。
真就是個張口啖血的惡獸。
連張人皮都不屑披的惡獸。
朝他咧開血盆大口,瘋癲笑問:“西楚蜂巢的頭牌,千金難買一笑的南嬌嬌,多少人有錢都見不到的上等貨,就在你面前。畫良之,不謝謝我?多看看,長長見識。啊,給你摸摸也行。”
第19章瘋亂
畫良之驚惶瞥開眼,卻不知視線該落向何處。
這偌大的屋里站了十幾個官兒,有彈琴吹曲兒的,談笑打鬧的,尋樂的,亦有……成對兒忙著登天的。
太亂了,太亂了!
畫良之渾身發冷,他不是沒去過春樓。
誰不是高興了一夜只帶一個,就算吃酒時多陪了幾位……
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啊。
畫良之再思考不了,視線轉回腳下跪在他旁邊的小官,看他側顏精致,鼻尖紅潤挺立,很難不惹人心動。
喃喃道:“漂亮……”
“呵呵!那也抵不了畫大人三分!”
桂弘大聲狂笑,他這般一比擬,臺下那些同南嬌嬌相形見愧的官兒,全都面帶驚詫的扭頭去看這位大人。
當然只看得見一張妖狐金面罷了。
連南嬌嬌都忍不住回頭望他——
這皇城第一的官兒,能爬到這位置上,自然也是心氣高,傲得很,哪怕都被人玩成這樣,還好奇往回瞧他。
畫良之被盯得極不自在,仿佛一種陷身泥潭,拔不動腿,和這群賣身求榮的官兒成了共污。
“王爺,若您沒事,就是想問臣這個,那臣還是退下為好,不擾王爺雅致。”
畫良之憤聲低喝,拔腿欲走。
“誒?別走啊?”
桂弘在后邊帶著調笑聲說,順便赤腳踢踏下地,隨手撈了個官兒捏進懷里,兩三下就把人玩成了水。
再像丟破布似的把人扔出去。
“畫大人,看看這兒人這麼多,萬一有個心存不軌的,要殺我怎麼辦?你可得守著呀。”
畫良之呼了一大口涼氣出來,心頭顫得厲害,到底闔目一嘆,道:“是。”
他把手扶到腰間七煞伐杜上,垂目退到個極不顯眼的角落里去。
為人暴虐,喜怒無常,無藥可治。
畫良之腦子里不停過著這幾句話。
——“畫良之,三皇子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那日酒局散去,人都走了,項穆清才在后頭拉住畫良之說。
“姑獲潛入宮中殺人,這刺客如魅影鬼惑,一擊必殺。無論畫大人當時在不在場,能不能攔,他就是奔著殺定了陳太訾去的,殺不死也得攪個亂局。
若不是三皇子半路把你截走,給了個逃罪借口……這護君不周的大罪,可就真切實落在你頭上了。
”
“怎麼,你是說我還得謝謝他了的意思唄。還是說他早知道姑獲會入宮殺人,姑獲其實是他的死士?”畫良之隨口瞎扯道。
項穆清盯他一會兒,意味深長的笑道:“說什麼呢,他可是個瘋子,哪能有養死士的腦子?就算天下都顛了,他三皇子也不會和皇上翻臉。
畫良之,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用不完的銀子,法外狂徒的特權,你不欣然享受,能想得到謀逆嗎?”
……
他那是救我的命嗎。
他那是要把我拉入萬丈深淵,跟他一并跌得粉身碎骨啊!
桂弘單手提酒,蔑了角落里畫良之一眼,豪飲三口后疾步過去,稀里嘩啦當頭把一整壺酒倒在對兒彈著琵琶的官兒身上。
那對兒面容相同的小官只穿了件水藍的薄衫,酒倒上去,全成了若隱若現的。
倆人嚇了一跳,丟下琵琶,磕頭跪在一起,瑟瑟發抖。
“彈什麼彈!難聽死了!沒點眼見嗎,你們個個玩兒的舒服,徒留咱畫大人冷落墻角,可憐不可憐?滾去伺候他啊!”
這對官兒是南塘的上牌,尚夏尚東,看著不過十五六出頭,雙生面同,自小在蜂巢長大,會看眼色,也會伺候人。
只是被桂弘嚇得不輕——這兒沒人敢忤逆他。
當朝皇子,潛王殿下。你不聽他話,沒伺候好他。
是真能被虐打成廢人,鼻梁都折斷,壞了財路,還無處申冤的。
畫良之后背都是僵的,眼看兩個漂亮孩子奔自己扭著腰過來,他不過下意識想逃,想攔,兩個孩子卻異常急切,一左一右夾著他,還賣著笑。
畫良之被擠得動不了,快被逼瘋了。
“別碰我……”
倆孩子沒理,甚至巴著人衣襟要動嘴。
畫良之惡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再是控制不住。
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說了他媽的別碰我!”
他在駭怒至極時,「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