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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盜命》第264章

他想了想,還是沒將那碗粥拿走,只是又往門簾里推了推。

  “師父,這不是煙火之食,這是供奉給您老的仙露。”

  所幸秋蘭藏著微言道人給的銀票,一直不舍得使。當天壇山上只能呼嚕呼嚕喝稀粥的時候,她將那銀票拿出來,當晚教山上的大伙兒呼嚕呼嚕喝上了肉粥。可觀里畢竟短了滎州的香火,新的鑄神跡之人已然出現,雖仍不知那人是誰,但昔日鑄過神跡的無為觀的名頭在一點點蒙塵。

  正在眾人心焦如焚之際,下山的祝陰歸來了。他帶回了一身傷,還有一個帶著一身傷的素衣少年。眾人奇怪地將他圍起,對他問東問西,問他是怎麼傷著的,問他背上背著的、那個昏厥不醒的人是誰。祝陰沒理他們,快步穿過落雪的槐樹,踩進冰冷的巖穴,說:

  “是一個壞蛋。”

  祝陰一日花費四個時辰在自己的巖穴里照料那壞蛋,一個時辰與天壇山的眾人坐在山門前呼嚕呼嚕喝粥。他自個兒取來針線,狠心地縫上了傷口,嘴巴似也連帶著一起縫上了,一日里五個時辰都是沉默著的。微言道人看見他坐在山門前喝粥時默默地扳著手指,問他:“你在做什麼?”

  祝陰說:“祝某在計數壞蛋甚麼時候醒來。”

  冬日漫漫無邊,江梅在雪色里繡出艷麗的紅,像素箋上落下的朱砂。寒氣宛若帳紗,籠住了天地,蓋住了天壇山徑上的一切聲息。

  天寒地凍,已經很久未有人上天壇山來進香了。聽聞滎州的大觀音寺新立了尊金粉像,未雕飾面容,寺中方丈說那是為鑄神跡之人而鑄的。

滎州人不再信神,改信了人,可為人上貢也需香火,于是大觀音寺的阇梨重新賺得盆盈缽滿。

  迷陣子聽聞此事,嘆息道:“苦日子還未到頭,可我竟還在盼著好日子。”

  微言道人道:“你若不盼著好日子,它便永遠不會被盼來。”

  在齋房中靜守的天穿道長對送膳食的迷陣子道:“別送仙露了,我改喝西北風了。”

  祝陰坐在山門前,靜默地對著亂山深雪,扳著手指頭,喃喃道:

  “還沒醒……”

  無為觀中的四人各懷心思,卻又不約而同地亂作一團,每一日都似度荒年。就在這漫長的兇荒中,一抹喜氣忽而闖進了天壇山。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清早。只聽得開道鑼一響,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天壇山上邁進。左氏如意紋的旗招在風里耀武揚威地飄揚,十幾只嗩吶吹起來了。來人擎著令旗,晃著立瓜錘,舉著鳳頭斧,張牙舞爪地上山。

  此時無為觀的眾人正坐成一排,悶聲不響地喝著稀粥。那飛揚跋扈的隊伍吵嚷著上山來了,他們一個個舔著碗,跳起來,警惕地望著行列。

  鬧哄哄的人列在山門前停下了,為首的卻是個箭袖玄地花襖子的少女,提著玉嵌刀,笑容如劍戟,鋒銳無邊。

  “喂,天壇山無為觀。”她提著刀,毫不畏怯地走到山門前,抬頭仰望著雪白的山巘,以及在山門前排坐的一行人。“我想學道了,你們放我入觀罷。”

  眾人愣愣地聽著她這話。微言道人眼直直地望著她半晌,忽而蹦起來,驚聲叫道:

  “娘子!”

  左不正一揮刀鞘,結結實實地打中了他嘴巴。

微言道人哀叫一聲,像毬兒般滾了開去,她說:“誰是你娘子?你被休了!”

  此人正是先幾月前當街拋下梅花繡球擇婿的左氏千金左不正。

  微言道人爬起來,捂著嘴巴委屈地道,“學道不是想學便學,需先忘名斷譽,要無私無身……”

  他還未說完,左不正便將一只盛滿碎銀的錢袋子擲在他面前。微言道人登時如餓虎撲食,跪下去死死抓住錢袋。其后,他若無其事地爬起,將袋兒放入袖中,輕咳一聲道:

  “老夫瞧你根骨清奇,宜得道成仙!這樣罷,你且試入觀幾月,做個新進徒兒,四處兜轉瞧瞧。”

  左不正搖頭:“我不做新進徒兒,也不做你們的后生、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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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雙眼瞪得溜圓,直勾勾望向她。迷陣子說:“那你想做甚麼?”

  少女微微一笑,勾起手指,讓身后的車轎上前來。門席掀開,無數錢囊像爆了倉的米,嘩啦啦地流出來,系帶松了,碎銀鋪了一地,像一片銀河,看直了天壇山眾人的眼。

  炫目的銀光里,左不正笑靨如花,只不過是像一朵劇毒的罌粟花兒。她指著迷陣子和祝陰說:

  “我要做天壇山的頂頭門下生,做你們的師姐!”

第五十七章 何處又逢君

  從天頂上跌下來后,易情很快便昏了過去。他像鴻毛一般落進祝陰懷里,又兩眼昏昏,似在打盹兒一般閉了兩眼,此后數月不再開過。祝陰起先以為易情是從重霄上掉下時磕到了腦袋,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祝陰倒疑心起他連性命也一齊磕掉了。

  祝陰乘易情昏厥時探過一次他的魂心,發覺其魂心殘破不堪。

斑駁的傷痕像雪花,一片片疊在魂神上,仿佛遭遇了這世間所有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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