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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盜命》第95章

這定是某種殺人的寶術,有人以寶術降下了這黑雨。只有他撐開了天穿道長的神傘“定風波”,方才得逃一劫。但傘面上光澤已開始黯淡,天穿道長喪命,失了主人后,紙傘也威力大減。

  易情仰頭,只見傘面上隱透出一片漆黑,黑雨要滲下來了。

  他得抓緊時候奔逃,降下黑雨的罪魁興許還在這附近。他不知為何那人、亦或是妖要對無為觀中人下毒手,但在弄清其真面目之前,他不能隨意喪命。

  撐著紙傘,易情沖出堂屋。仰面一望,他卻幾乎心膽俱裂。無垠的黑云籠蓋在上空,墨汁般的黑雨驟然倒傾,在山野間幾乎匯作汪洋。

  突然間,他開始擔憂起祝陰。觀中諸人已死,但祝陰又在何處?那師弟還活著麼?

  易情撒腿疾奔,落地的黑雨濺起,將他的腿腳烙出血洞。是誰降下的這場可怖的雨,那人為何要取他們的性命,究竟又藏在何方?無數疑問在他心中盤結,生成宛曲枝蔓。

  跑下落雨的山徑,易情穿梭于溶溶水霧間,暗了燈火的廊廡寢寮、幽森森的衍慶殿、悄無人息的齋堂,他一路狂奔,張皇四顧,卻不見半個人影。降下黑雨的元兇不曾尋見,他卻也沒見到祝陰的蹤影。

  奔到山門邊,他只見得千嶂杳冥,萬山叆叇,茫茫雨水里竟無一絲人聲,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人。

  突然間,一陣無邊的寂寞與恐懼涌上心頭,易情呆呆地撐著傘,立在雨里。

  “祝陰…祝陰!”他叫喊出聲,“你在哪兒?甭管是死是活,你給我出一聲!”

  喊聲消寂在喧闐雨聲里,無人應答。

易情緩緩四望,可不管看了幾遍,黑夜里仍無半個人影。

  黑暗里仿佛浮現出祝陰的笑靨,他似乎又看見了今夜里向他流淚的祝陰,晶玉樣的淚珠滑過面頰。那時的祝陰仿佛下定某種決意,毅然轉身離去。

  他討厭祝陰,祝陰約莫也是厭惡他的。可既然對他心生厭憎,祝陰為何又會在他面前落淚?他兀然回想起祝陰為他端來的熱騰騰的飯食,想起那紅衣門生靜靜地坐在他身旁,聽他貧嘴時微笑的模樣。祝陰好像一直在他身旁打轉,不知覺間,他仿佛多了一個影子。

  易情徒勞地奔走,最終只得疲累地挨在槐樹旁,長長吁氣,仰頭望天。

  可這一望,他的視界里卻忽而闖入一抹鮮紅。但見高聳的山門間,中門的石匾上掛著一道赤紅的綾帶,像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那綾帶上懸著個人影。有人被高高掛起,了無生氣,渾身沐浴在決河似的黑雨中。

  易情驚心駭神,手里的紙傘險些持不穩。他望見了那一襲紅艷如火的道袍,系帶上懸著的棗木牌搖搖曳曳,已然被驟雨打濕。

  他闖入雨中,叫道:“祝陰!”

  祝陰被吊在雨里,安靜地闔著眼,睡著了一般。有紅瑪瑙珠子似的水滴從他腳尖垂落,在地上洇開一片鮮紅,像開出了一朵朵胭脂花兒。

  “喂,祝陰!你怎地了,聽得見我的話麼?祝陰!”

  易情一迭聲地叫他的名,他卻始終不應。祝陰是天廷的靈鬼官,有橫折千萬強敵之力,究竟是誰將他吊在了這里?他又為何不應自己的聲?

  一時間,易情心跳如擂鼓,他在山門間焦急地踱步。

思來想去片刻,他著實沒法子了,便只能運起“形諸筆墨”的寶術來。他在石柱上畫出一柄尖利小石刀,剝下一塊石料,脫手擲出。

  石刀疾飛而出,劃破雨幕,將那紅綾割斷。祝陰的身軀墜了下來,易情忙用頰夾緊紙傘,飛奔上前,拼足氣力接住這師弟。他先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在黑水里,趔趄幾步方才站穩。接住祝陰之時,他心里猛地一沉,因為那身體涼如堅冰。

  “師弟,醒醒…師弟!”

  易情搖著他的身體,顫聲喊道。

  但他沒等到祝陰轉醒,因為只輕輕地一晃,祝陰便在他手里裂散了。兩截身軀砸落在雨花里,易情望著滿手的猩紅,驚心破膽,久久無言。

  祝陰被利刃攔腰斬斷,血肉模糊地掉在他腳下。這師弟的心口處開了個碗口大的血洞,似是有人將其心臟剜出。

  呼吸忽而變得粗重,易情望著眼前慘景,如鯁在喉。頭頂傳來沙沙淅淅的雨聲,他抬頭一看,卻見紙傘被黑雨浸透,可怖的雨水將要滲落下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無為觀中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皆會喪命于今夜?易情顫抖著干笑,無人來解答他的滿心疑竇,因為觀中此時已無一生人。

  片刻之前,他們還圍坐在堂屋中,你爭我搶,吃著一桌寒磣的飯菜。天壇山上日子清貧,連今夜的飯錢也是微言道人咬著牙從錢袋子里摳出來的。他們連著吃了幾頓霉米稀粥、刺槐花飯,才東拼西湊成這一桌小菜。所有人都十分盡興,就連天穿道長也飲了些水酒。

  可轉眼間,眾人盡數死于他眼前,他如墜五里霧中,仿佛在一個漆黑的噩夢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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