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都回家了,你呢?”萬元捏著許縉云的大腿,想看看許縉云有沒有好好長肉,“不是說胡嬸現在負責你上下學嗎?”
因為許縉云在準備考試,學校供晚飯,在學校看書也方便,應他的要求,現在胡嬸都是吃過晚飯后,才來學校接他。
萬元不知情,以為胡嬸還是沒把許縉云的事情放在心上,心里對胡嬸的印象又差了一分,果然還是不可靠,果然還是沒把許縉云當回事。
許縉云人精似的,知道萬元誤會了也不解釋,還輕聲道:“時間還早。”
時間還早?下學不來接,回家也趕不上吃飯,真夠可憐的。
萬元起身走到許縉云身后,“沒事,今天你跟著哥走,去我姐家吃飯,不用胡嬸送了,晚上我送你。”
晚上到點兒,胡嬸按時來接人,學校哪兒還有許縉云的人,她在宿舍和教室都找了個遍,“奇了怪了,人呢?”
也就是老頭散完步回來撞見她,“許老師跟著萬元走啦,沒跟你說啊?”
“誰說啊?不用接也不知道說一聲!”胡嬸一肚子氣,“萬元這小子啥時候回來的?”
她哪兒知道此時的萬元正推著許縉云上飯桌,準備吃晚飯呢。
好不容易等到萬元回來,一家人難得團聚,張洵還專程去街上打了一小壺酒,除了萬玲,連奶奶都倒上了一小杯。
酒精刺激著大腦,兩口酒下肚,席間的氣氛活躍了起來,大家都好奇萬元在縣城跟人合伙開的服裝店。
說到金民時,萬元停頓了一下,“金民最近倒是安生了,就是不知道在干啥,不肯老實找個地方干活,整天游手好閑的。
”
“金民這娃是看了花花世界,心野了,他家里的老娘妹妹都不管了?”萬福安是看著金民長大的,叮囑萬元,“你還是得看在金民娘的份上,好好敲打敲打金民。”
一聽這話,許縉云有些話全咽回了肚子里,畢竟萬元和金民從小一起長大,連老萬叔都掛念著金民,自己總不能讓萬元徹底擺脫金民。
“縉云,你高考準備得咋樣了?”張洵隨口問了一句。
萬元咬著筷子,回頭去看有點走神的許縉云,“高考?我咋沒聽你說過啊?”
許縉云要高考的事,張洵也是聽中學的領導提起的,陳遠聞的秘書還為許縉云學籍的問題幫過忙。
“在準備。”許縉云回過神。
萬元自己不是讀書的料,許縉云能高考他高興還來不及,“高考好啊,考個大學,我店里來過一個大學生,還是個女娃,人放假從市里下來的,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非要說哪兒不一樣,萬元也說不出來,反正一聽到是大學生,自己對她便肅然起敬。
女大學生。
許縉云默默聽著,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他不怎麼喝酒,也不擅長喝酒,辛辣的味道刺激著舌尖,火辣辣的,他嗓子也干澀得要命。
那一小壺酒喝光,桌上的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有點晚了,大家這才打道回府。
老萬叔有點微醺,托著他的老娘,嘴里念念有詞,可憐他家小兒子在外面奔命,萬元在一旁聽了哭笑不得。
到了自家門口,萬元看著他爹和他奶進屋,“爹你別摔著了,我送許縉云去了啊。”
老萬叔興致勃勃的,“去吧,好好玩。
”
“玩啥啊玩。”萬元笑了笑,推著許縉云繼續往前走。
太陽落山后,周遭的溫度少許下降,晚風還是帶著熱氣,風拂過肌膚,暖烘烘的,解不了暑。
等著沒人了,萬元有些話才找著機會說,“你要高考的事情,你咋沒跟我說過啊?”
那糧食酒后勁兒大,熱氣騰騰的感覺充斥著許縉云的胸口,他有點悶悶不樂,沒有回答萬元的話。
“問你話呢?”萬元輕輕推搡了一下許縉云的肩膀。
許縉云其實也不太會跟萬元生氣,“想……考上了再給你說……”
“你肯定考得上的,大學生多好啊,大學生有前途……”
耳邊嗡嗡的,許縉云被這酒鬧得有些心煩,他不太能聽清萬元說了,什麼大學生好,女大學生,哪個女大學生,萬元店里來了個女大學生?
自己叭叭說了一路,許縉云也沒怎麼搭話,眼看著到了許縉云的院子,萬元用力將輪椅前端翹起,前輪過了門檻,輪椅橫在了門檻上。
他提醒許縉云,“扶好啊。”
可許縉云顧著生悶氣,不樂意順著萬元的意思,并沒有扶住扶手,萬元剛抬起輪椅后端,只見許縉云整個身子往前一傾,得虧萬元手快,將人一把拉了回來。
“讓你扶好。”萬元這才注意到許縉云臉頰有點燙,眼神也濕漉漉的,這點兒酒就喝多了?他怕許縉云還往地上滾,索性直接將人打了起來,拎起輪椅進了院子。
肩膀上的人有些不安分,胡亂掙扎,進了屋子萬元將人放回了輪椅上,摸黑找到了火柴和油燈。
屋里的東西倒是比自己走的時候要多,多了書,多了兩個板凳,墻上還多了一條線路,萬元順著走線往上看,竟然安了一盞鎢絲燈。
“不早說。”他找到吊在床頭的開關將燈打開,又吹滅了油燈,“還算胡嬸有點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