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黯注意到了，咳了一聲。

　　……

　　龐大的鋼鐵支架撐起一個平坦的幕臺，逶迤的紅毯鋪在每一階上升的臺階，下面第一排是面色冷肅的基地上級領導和高級將領，后面則坐著一個個年輕又滿懷激情的學生，他們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無不熱切地望向臺上。

　　“尊敬的各位……”身著白色軍制禮服的雷凌少將站在臺上，神情莊嚴肅穆，姿態昂揚地說著開場詞，“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議會長閣下致辭！”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連綿不絕，無數人望著臺上，隱含期待。

　　楊黯視線落在入場的幕布，心臟跳得很快，他和所有人一起鼓掌，每一下都很用力，掌心微微發熱。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舞臺，搭在膝蓋的手攥緊，骨節泛白，心里默念：清晏……

　　他和對方似乎有一個月沒見面了啊。

第91章 

　　咣——臺架的中央話筒自動調適著， 發出輕微的聲響。

　　在熱烈的掌聲浪潮中，喻清晏從臺側的幕布緩緩出來， 站在兩側的將士同時昂頭敬禮， 面容肅穆。

　　喻清晏從容地朝下面微微欠身，目光掠過黑壓壓的人群，最后精準地定格在第三排的某個座位， 眼底笑意加深。

　　喻清晏一身得體的黑色公務制服， 銀發整整齊齊地綁在后頸，笑容親和自然， 語調不疾不徐。

　　他說話的聲音溫潤柔和，卻不失力量，一大段鼓舞人心的勵志詞， 讓座位下的年輕學生們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沖上蟲族戰場。

　　“……最后， 祝愿所有同學們在這里尋找到奮進、激揚、永不言棄的自己， 也請你們堅信聯邦的將士會保護你們， 明天必將迎來最終的勝利，謝謝大家。

”

　　喻清晏話音剛落， 下面就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議會長閣下， 我一定會誓死守護聯邦的！！！”

　　喻清晏并沒有被這個插曲所驚擾，面上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 朝聲源處微微頷首，風趣地回應：“感謝這位同學的豪言壯語，這是聯邦之幸，不過你們還年輕， 請把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機會讓給我們。”

　　……

　　楊黯一動不動地看著臺上的Alpha， 很難形容自己在一剎那的思緒。盡管昨晚才在光屏上見過對方， 思念似乎不曾冒頭，但當對方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胸腔忽地涌起一股無名情緒，血液汩汩倒流，他清楚地意識到——

　　還是不一樣的。

　　真人和光屏里的影像，終歸是有出入。

　　喻清晏似有所覺，對上楊黯凝視的目光，唇邊揚起的弧度加深，本來較為官方刻板的笑容，瞬間增添了幾分繾綣情意。

　　咚！隔壁傳來一陣聲響。

　　楊黯倏然回神，下意識地側過頭，發現是莫林摔下椅子，直接四腳朝天。

　　莫林耳朵一紅，狼狽地爬起來，快速扶好椅子，重新挺直腰板地坐在上面。

　　楊黯猶豫了一下，關心問道：“……那個，你還好嗎？”

　　莫林脊背一松，整個人丟魂一樣，“好丟人……”

　　“呃，沒事，不會有人注意的。”楊黯安慰道。

　　“有人注意到……”莫林欲哭無淚，“議會長閣下剛剛不就看著這邊嘛，好尷尬，我那個樣子肯定很傻……”他說著，話鋒猛地一轉，湊過來，壓低聲音。

　　“哎哎哎，小黯，你剛才有沒發現……”他激動得聲音顫抖。

　　“嗯？發現什麼？”楊黯疑惑。

　　“議會長閣下朝這邊笑了！笑得非常溫柔！”莫林興奮至極，“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議會長原本不是這麼笑的，是看向這邊才……”

　　他絞盡腦汁地尋找形容詞，“……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我自己看著議會長閣下的笑容，有種……”

　　“要戀愛的感覺。”莫林越說越臉紅，腦子暈乎乎的。

　　楊黯：“……”你這粉絲不純粹啊。

　　坐在旁邊的尹航儒耳朵敏銳，全聽進去了，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但意識到場合不對，連忙低頭咳嗽，以作掩飾。

　　“小黯，你說議會長閣下為什麼會突然關注到這邊呢？”莫林繼續“分析”，語氣憧憬，“不對，應該說整場演講他都一直看著這邊……”

　　他眼睛發亮，一把抓住楊黯的手臂，“難道說……議會長閣下感受到我們兩個粉絲的磁場了？”

　　楊黯：“……”這些問題都很難回答。

　　“也許吧。”他含糊不清地應道。

　　“你也覺得是吧？”莫林驚喜，開始做夢，“哎，不知道議會長閣下什麼時候走……你說我散會后，有機會偶遇他嗎？然后我上去要個簽名……”

　　“大概……可能會吧。”楊黯眨眨眼，附和道。

　　莫林露出沉浸在美好想象里的笑容，拍拍胸膛，很有義氣地說：“小黯，如果到時我遇見了議會長閣下，我會給你帶一份簽名的。”

　　“咳，好的，謝謝。”

　　“小黯，如果你遇上了，記得給我帶上一份。”莫林扭捏地補充一句。

　　楊黯：“……”好心虛。

　　“嗯……好的。”回頭就給你搞一份。

　　尹航儒憋笑得難受，一只手死死按住楊黯的肩膀，直不起腰來。

　　楊黯斜睨了一眼，沒好氣地把人甩開。

　　尹航儒理順呼吸，試圖壓下想笑的沖動，但抬頭的一瞬間，還是沒忍住。

　　他朝楊黯笑得意味深長，用口型說：簽名，我也要。

　　楊黯嘴角一抽，無聲地說道：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