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早已空無一人,喻清晏在耀眼的日光中雙眸微闔,像在放縱著什麼,輕聲吐露出內心深處的隱蔽,“我希望你總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最好只有我一個朋友,甚至無時無刻地……”待在一起。
他沒再說下去,害怕會嚇到對方。
楊黯聽得愣神,發出無意義的一聲“啊”后,一條腿慢慢屈起,下巴抵靠在膝蓋,猶豫半晌,開口道:“……是朋友的占有欲嗎?”
喻清晏輕笑,“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楊黯干巴巴地應聲,“哦哦。”
他想到了上輩子,曾經很流行的一句話——
兩個人的友誼總會產生唯一性的矛盾。
楊黯眉頭擰了擰,好糾結,交走心的朋友真的會遇到好多問題啊。
“沒關系的,喻先生。”楊黯認真地說,“雖然這種心理我雖然還沒有遇到,但我聽別人說是必經的階段。”他想了想,“過段時間就能好的。”
喻清晏:“……”
“小黯是聽誰說的?”
“別人。”
“別人是誰?”
楊黯心虛,“反正是別人。”
喻清晏眼眸彎起,有幾分打趣意味地說道:“好,我明白。那小黯一直糾結、遲疑的東西,可以過段時間就好嗎?”頓了頓,他聲音變得低沉,“或者需要我做什麼,來幫助小黯徹底接納我成為真正的朋友?”
楊黯手一頓,“喻先生……”他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卻不知道繼續說什麼。
空氣陷入了一片沉默。
喻清晏耐心地等待著,對方久久不答,他便體貼地開口:“沒關系,如果這個問題太為難的話,可以……”
“喻先生,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嗎?”楊黯突然出聲。
喻清晏口中的話停住,他知道自己應該回答“是”,但私心卻阻撓他說出口。
他太貪婪了,并不滿足和對方只是“好朋友”。
情人、愛人、心上人……喻清晏緩緩閉眼,他還想和beta有這些稱呼。
畢竟“朋友”不夠獨特,“好朋友”也不夠唯一,“而唯一的好朋友”更是不夠親密。
“哎,好奇怪的問題。”楊黯按了按眉心,他也是魔怔了,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怎麼能通過向別人要承諾去規避未來的可能性?未免有些膽怯和討巧了。
“算了,喻先生,您當我什麼都沒說吧。”楊黯吐出一口濁氣,“我想好了,不糾結了,我們繼續當朋友!”
“當好朋友!”他想了想,“以后我一定會及時回復您的消息,您放心吧!”
“我其實也沒這麼在乎……”喻清晏輕咳一聲,好吧,他承認自己很需要回應,但是也并非這麼迫切。
楊黯沒聽清,“嗯?什麼?”
“沒事。”喻清晏緩緩說道,“那在這之前,小黯,你是不是該改改稱呼,朋友關系總用敬稱,不是很奇怪嗎?”
“不奇怪吧。”楊黯有一搭沒一搭地拔草,嘴巴快過腦子,“不是有忘年交……”
糟糕!他在說什麼?
喻清晏:“……”
“忘年交?”他意味不明地反問。
“對不起,喻……不對,那個……”楊黯憋了半天,終于說出口了,“清晏,我沒有說你老的意思。”
“你很年輕,真的!”他盡力表現自己的誠懇,但都像在無力地辯駁。
喻清晏笑了笑,沒有多言,只輕嘆一聲,“我懂,三年一代溝,我們確實有好幾個代溝了。”
楊黯:“……”
啊啊啊啊啊,他就是話不過腦子!!!
“我道歉,你別想太多了,清晏。”有些稱呼喊多了,反而愈發順口。
“我沒想多,沒關系的,小黯。”喻清晏柔聲回答。
“……清晏。”
喻清晏嘴角含笑,“行,不逗你了。
”
……
-
周一,課室
鈴鈴鈴——
楊黯因為一些突發情況,是踏著鈴聲跑進教室的。
他按照往常的習慣,找到了平日常坐的座位。
但當楊黯走進一排的末尾時,他就后悔了。
顏栩如整個人半縮在凹陷的白墻內壁,遠遠看去,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知道這里會有一個人——
這也是楊黯直奔末座的原因,他以為這里沒有人。
Omega趴在桌面上,臉深埋在手臂,肩膀抖得厲害,偶爾傳出抽泣的聲音。
是否要在芙麗珂老師到來前換一個座位?楊黯的念頭一閃而過。周圍的嘈雜倏然消匿,像沸騰的爐子忽地沒了溫度,咕嚕咕嚕的水聲只余破裂的氣泡。
他內心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換不了了。
“同學們!早上好,我們又見面了!”芙麗珂老師的大笑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噠噠噠”的高跟鞋聲,融合起來頗有幾分奇妙的韻律。
“大家想念老師嗎?”芙麗珂笑瞇瞇地問道。
在座的學生都很熱情地給予了回應,爭先恐后地回答。
“想想想!!”
“我也是!非常想念您!”
“我愛你,芙麗珂老師!”
“想!!!每個星期就盼著芙麗珂老師的課!”
……
楊黯嘴角一抽,不自覺地抬頭,順著聲源處搜尋說話的身影——
讓他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這麼殷勤諂媚。
“好好好,老師明白大家的心意了。”芙麗珂捂著嘴偷笑,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那我們開始上課了。”
躁動的課堂逐漸安靜,大家都沉浸在芙麗珂老師風趣幽默的講課聲中。
楊黯也不例外,手上的筆寫寫畫畫,一臉的專注認真。
偶爾會在空隙的時候,余光瞥向隔壁的Omega,但也只是幾秒,便移開視線。
估計是和主角攻吵架了吧?
啊,淚灑課堂也真是夠青春校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