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當時我遠遠看過去還不確定是不是他,沒想到我直覺還是挺準的。”喻清晏微微勾起唇,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次喻清晏會回來療養院,是為了處理一些家族內部的事情,恰好在窗邊看見一個莫名熟悉的背影,正孤零零地站在候車區等公共飛艦。
他當場愣住了,還不太敢認——沒辦法,這小孩變化太大了。
曾經的童稚模樣早已褪去,背影變得挺拔,四肢抽條,身量高挑,整個人英俊干凈的,完全是大人的模樣了。
可對方身上那種熟悉的氣質卻讓他篤定,就是花園里的那個beta。
“是的,家主很敏銳。”白啟沉聲回道。
“怎麼回事……”喻清晏從視頻中看見beta滿臉警惕、眉頭擰死,偷偷躲在背后做的小動作時,眼眸微閃,笑意加深,“好像比以前還要可愛一點。”
白鶴在喻清晏底下做事不久,對兩人的啞謎很迷茫,悄悄扯了扯白啟的衣袖,擠眉弄眼地問:哎哎哎,這beta到底什麼來頭?
白啟眉頭微動,嚴肅著一張臉,不動聲色地抽回衣袖。他不好在家主面前嚼舌根,直接告訴白鶴前因后果,只能示意對方安靜,之后私下再聊這個話題。
好吧,白鶴垂頭喪氣地退回原位,不說就不說,還這麼兇瞪他。
至于嘛,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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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區三十六道
楊黯從公共飛艦下來時,環顧了四周一圈,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到達了目的地。
但想想,公共飛艦也不是黑車,沒必要騙他。
行李箱立在身旁,被日光曬得發亮,狹窄的黑色背影倒映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楊黯足足站了兩分鐘,才回過神。
原因無它,實在是這里太荒涼了。
作為帝都的核心區,盡管只是處于邊緣的旮旯地,也沒道理……嗯,荒成這樣吧?
轟隆——
“誰站在那兒?!讓開!讓開!”
急促的踢踏聲,夾雜著慌亂的尖叫,一陣濃煙滾滾而來。
楊黯在濃煙下視野受限,難以判斷即將碾過的巨物是什麼,他沒有時間猶豫,當機立斷地抄起行李箱,往旁邊入口狹小但空曠的隧道跳進去。
后背著地的一瞬間,痛得他腦子嗡嗡作響,星星在眼前轉圈圈。他想要起來,骨頭卻發出快要散架的聲音,像老舊金屬即將罷工,嘎吱嘎吱響……
不對,他又不是鋼鐵人,哪來的……
楊黯按著頭敲了敲,又用力扯扯耳朵。
嘶!他輕吸了一口涼氣,耳朵沒問題,很痛!
“哎哎哎,你還好嗎?”突然,上方傳來一聲大喊,回音響徹隧道,斷斷續續的嘎吱聲也停止了。
楊黯仰頭,光線刺得他眼睛瞇起,隱約看見上面有一個探出來的頭,正趴著往里面伸長脖子。
“要不要我把你拉上來?”對方再次大喊。
拉上來?楊黯狐疑地環視周圍,沒太懂對方的意思。
這個隧道應該是已經荒廢了,里面烏漆麻黑的,視野很差,勉強能看清光滑的兩壁,沒有什麼可倚仗或是借力的物體。
他目測了一下這里到上面的距離,一個人是上得去的,就是帶個行李箱有點累贅。
“你可以幫我把行李箱帶上去嗎?”楊黯兩手合成喇叭,喊道。
趴在上方的腦袋晃了晃,大吼:“可以的!但你怎麼辦?”
“你先離隧道洞遠點!”楊黯大聲回答。
“好!”對方剛應聲,黑乎乎的腦袋就撤開,被遮擋了一部分的光再次照入隧道。
楊黯活動了下筋骨,半蹲在地上,算好距離,沉下氣蓄力,右腳一蹬,中途只稍微挨了挨內壁,一躍而出狹小的洞口,重見光明。
“我靠,牛啊兄弟!”
楊黯剛從隧道跳出來,眼睛還不太適應亮光,周遭的一切還有些模糊。
他隱約感受到對方靠近的身影,以及……即將落在后背的一掌。
他趕緊往后一躲,避免和對方有直接的接觸。
對方怔了怔,隨后尷尬地收回手,“不好意思,我這手欠啊,你、你別放心上。我叫常寧璽,住在三十六道附近,你是剛來這邊的吧?”
楊黯面色一頓,對方實在熱情,都自報家門了,“你好,我叫楊黯,對,是剛來這邊。”想了想,又道,“那個……沒事,我只是不習慣和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你不用在意,是我的反應有點過激了。”
自從他知道自己那個能窺探與他人未來關系的能力后,就一直謹慎地和人保持距離,盡量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或許別人會覺得這麼好的能力不用白不用,但楊黯只覺得那玩意兒可怕。
你想想,一個與你素未謀面或者僅僅是一面之緣的人,你就可以知道與對方的最終關系,乃至未來可能發生的糾葛。
和每天起床開無數個潘多拉魔盒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讓這種詭異的宿命感席卷人生,楊黯只會覺得很不自在——就像每個人都知道生命的終點是死亡,卻未必希望被劇透太多的劇情。
“這樣嗎?”常寧璽撓撓頭,毛躁的金發又往上翹了點,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害,怪癖嘛,誰都有,多正常。
“沒事的,我、那什麼,你很厲害,這麼高的隧道,你居然可以自己上來,你天賦潛力很高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