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上審訊室常年背光,得不到光照,沒有一絲溫度,就更要人命。
王二終于知道把風扇搬過來的用意,剛想開口,秦澈便打住他,道:“這個房間很熱吧,還穿這麼多衣服,被捂出毛病就不好了,小張,辛苦幫忙把風扇開了,雖然是犯人,但也不能失去了我作為刑警的待客之道。”
那名叫小張的小緝毒警心領神會,還貼心把風扇開到了最高檔。
“呼呼”的風頓時如刀子吹在王二臉上。
審訊外的兩人忍不住哆嗦,都不用坐在那里,單單看著就身臨其境。
“秦隊這手段有用嗎?”常洋不覺得這樣子就能讓王二開口,他接觸過的毒販也不少,能被派過來接頭的,都不是什麼普通的貨色,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寧愿死也絕不會開供。
因為相比被抓,開供之后的路就只有一條——那就是必須要死。
程衍搖頭,王二他拿不準,“不好說,現在對王二而言,開供出去也是死路一條,可能會更慘,毒販那邊是不會放過他。他知道我們不會殺他,只會不停審訊,所以,肯定會選擇死守秘密。”
王二剛開始還能逞強,挺著腰桿一直在笑著跟秦澈嘮嗑,從家常嘮到人生理想,說了一堆有的沒的,還時不時用眼神調戲旁邊坐著的黎川,但到越后面,王二就笑不出來了。
寒意開始爬上身體。
從頭到腳,從外到內,再慢慢到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迅速的蔓延。
秦澈又道:“怎麼了?你看上去好像更熱了,一定是窗戶開的不夠大,小張,全開了吧,要讓犯人舒服點,我們也好開展工作。
”
小張點頭,麻利過去開了。
“我去你媽的!你們這群條子只會使下三濫的陰招,有本事給老子用刑啊!”
王二有點受不了,嘴唇在微微發顫,掙扎著要起身,但被守在旁邊的小緝毒警一把抓住,又重新牢牢按回到原來的位置。
“秦澈,有種就給老子用刑啊!是不是玩不起?啊?!你們這幫警察,全都是孬種!”
秦澈全當沒聽見,插著手面無表情盯著王二,良久才開口,“有什麼想說的嗎?”
王二哈哈冷笑幾聲,面目猙獰向前傾,“秦隊長,你好像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厲害嘛,想從我這兒得到消息,別做夢了,我倒要看看,如果我堅決不開口,你這個刑偵支隊長的官帽,明天會不會跟我的人一起落下?!我等著,哈哈哈哈!”
果然,單靠這點還不行。
秦澈開始計劃下一步該怎麼做,但心里還是想知道黎川會怎麼讓王二開口,小聲問:“接下來呢?”
黎川面無表情,只吐出一個字,“等。”
等?
等什麼?
秦澈不是太明白,相反有點疑惑,等就意味著浪費時間,他并不認為這種低級的手段就能讓王二松口。
“現在幾點?”
“中午十點二十四分。”
黎川用筆輕輕敲著桌子,似乎很認真在考慮一件事。筆停下,再說:“估計要辛苦秦隊長再陪我幾個小時了。”
秦澈眼睛的余光往旁邊挪了挪,從表情上他依舊還是猜不透黎川到底想做什麼,但也沒有任何的猜疑和不耐煩,抬頭盯著王二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閱覽桌子上的卷宗。
“程隊,秦隊這是打算……做什麼啊?不問就這麼干等著嗎?”站在旁邊的張越忍不住問。
“對啊,秦隊究竟想干嘛呢?”常洋薅了幾下頭發,表情跟張越的疑問差不多,“程隊,你看懂了嗎?分析分析?”
程衍無聲看了兩人一眼,眼神里滿滿是嫌棄,白一眼之后,道:“我說常洋,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你老大我也是搞緝毒的,不是搞心理學,秦澈心里想什麼,你自己去問他,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兩人同時“哦”了一聲,都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盯著里面。
一個小時過去。
審訊室依舊沒有出聲,只剩下風扇扇片隨著電流不停轉動的嘎嘎聲,從窗戶吹進來的呼呼風聲,還有王二冷到嘴唇發顫的嗒嗒聲。在昏暗狹窄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王二,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秦澈又重新問了一遍。
此時的王二已經快要發不出聲來,全身幾乎都在顫抖,嘴唇逐漸發紫,手跟腳都不停在哆嗦。他扭了扭脖子,讓自己保持冷靜,又雙手互相摩擦,盡量給自己產生一點溫度,可即便如此,面目卻依舊猙獰的可怕。王二獰笑著吼道:“姓秦的,你夠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子開口吧?告訴你,做你爺爺的春秋大夢去,你們這群條子,就只有這點本事了嗎?有本事給老子來一槍!平時不是挺有能耐的嗎,現在怎麼不敢了?!你們這群孬種!”
秦澈沒有反應,手里翻紙的動作如一,不緊不慢,聽到轉筆的聲音停下,才抬頭往旁邊看一眼。
“怎麼了?”
“幾點了?”黎川還是問同樣的問題。
秦澈這次直接把手放過去,“看吧。”
黎川緩緩轉過臉,沒有反應,眼神來回示意幾遍,覺得沒什麼用處便用手肘把豬蹄子頂回去,繼續問:“幾點了?”
架子還不小。
跟那個人還真像,一樣沒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