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嘹亮的哭泣,劃破漫漫長夜。
恰此時,領導接到來自另一個實驗基地的匯報。
“領導,另一個實驗體先哭了,這怎麼算?”
“什麼?”領導難以置信。
那個實驗體,準備就緒的時刻,比這個實驗體晚,但是出生過程卻早一些。
他們一個踩著年末的鐘聲,一個攥著新年的指針,同時來到這個世上。
究竟該怎麼算?
領導沉思良久,宣布道,“按原定計劃,先誕生的是實驗體,后誕生的只能作為對照組。”
說完,他看向襁褓中,對此一無所知的孩子。
“別怪我,只能怪你自己不爭氣。”
——發出哭聲之后,ERROR的意識漸漸復蘇,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
還真是,心魔。
永永遠遠,無法逃離的心魔。
研究團隊早就做出決定,最優渥的生存條件,只為完美實驗體提供。
淪為對照組的ERROR,被隨意安放在旁邊的臺子上,只需要給他最基本的生存物資。
總而言之,活著就行。
原本圍在ERROR身邊的人們,變戲法似的消失,去隔壁基地伺候真正的完美實驗體。
離開時,有人還發出抱怨,怪ERROR不爭氣,白白耽誤他們時間。
所有人都離開后,幾個小伙伴才鉆出來,迫不及待靠近臺子,瞻仰嬰兒狀態的ERROR的大佬。
“噗嗤——”
“你這個樣子,比安安還嫩。”
“挺可愛,真的。”
ERROR靜靜躺在那兒,眼睛沒有什麼神采,一副對世界充滿絕望的樣子。
孽子!
他設計的初始游戲,不應該是這樣的。
故意整他是吧?
“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去夙筇那邊嗎?”
“不。”安安搖搖頭。
時間已經過去一天,按照游戲設定,他長大一歲,可以說簡單的詞匯,“危險。
”
現在,基地里所有研究者,肯定都聚在夙筇的實驗室。
他們想要闖進去,很難不被發現。
“安安說得對,我們已經搞清楚這個實驗基地本質,接下來不能這麼冒失。別忘了,這場游戲達到100%完成度,大家才能回到現實。”
“有道理。聽他們的意思,夙筇暫時不會有事。但是……”
讓小棉花糖一個人呆著,大家總有些不放心。
安安說,“一會兒,見面。”
“真的嗎?那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等待跟夙筇見面吧。”
“好!”
與此同時,夙筇意識恢復,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好難受。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而且不止身體層面,精神層面也覺得快要崩潰了。
眼前圍著一群陌生人,說著聽不懂的話。
夙筇想要發出聲音,呼喚伙伴,結果只能發出哭泣而已。
那些穿同樣衣服的陌生人,把食物送到嘴邊,用暖暖的襁褓包裹夙筇,還給他講故事唱歌。
可無論他們做什麼,夙筇內心,無法產生一絲一毫親近感。
或者說,他們表現得越諂媚,夙筇便覺得越難受。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
那些伙伴呢?
難道他們已經離開游戲,只剩下夙筇,孤零零呆在這里。
夙筇原本覺得無所謂。
他們本來就來自游戲外的世界,擁有自己的生活。
見面那天,夙筇就做好把他們送出游戲的準備,清楚彼此終將分別。
可是,真的只剩下自己,夙筇比想象中更加寂寞。
這應該就是人類所謂的不舍吧。
因為一開始就注定分離,所以旅途□□同經歷的時光,只是徒增寂寞罷了。
現在只不過剛開始而已。
他們告別這個游戲之后,未來漫長的歲月,永永遠遠只剩下夙筇一個。
又一次,只剩下他……
等等。
夙筇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
為什麼要說又?
“好了,他不愧是我們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制造出的完美試驗品,智力開發速度遠遠超過正常人類。”
“才三個月,他已經有思維意識了。我想,半歲學會說話走路,應該不成問題。”
“接下來就是各個學科,各項技能,將所有人類文,全部灌進他的腦子里。然后,就是那一步了吧?”
“那一步真的要做嗎?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玩死他。”
“不會死的,你以為基地做了那麼多次實驗,養了那麼多次孩子,是為了什麼?”
“他啊,就算想死,也不會死。”
“可憐的孩子,珍惜你最后的時光吧。”
最后的時光?
夙筇聽到這句話,有點不太明白。
明明說他不會死,為什麼又說‘最后的時光’。
他究竟會不會死。
天漸漸亮起來,在安安的指引下,魚七秒他們快速摸清楚基地的地形,并且收集到更多資料。
但是最機密的資料,他們線索有限,暫時還無法接觸。
到了中午,按照游戲世界的標準計算,夙筇和ERROR同時滿半歲,不負眾望的學會說話和走路。
不過,他們兩個成長方式,確實天差地別。
ERROR處于放養狀態,只有一天六次喂奶的時候,研究者才會出現。
后來發現這孩子,一天吃三頓也能活著,研究者干脆減少投喂的次數,把他放置在那兒任由自生自滅。
連弒云天抱著ERROR到處亂,都沒有發現。
而夙筇,每天被一大堆研究者前呼后擁,沒有一秒鐘落單的時刻。
大家想要跟夙筇接近,比游戲中最難的任務,還要難幾百倍。
正當他們以為,至少要等明天,才能見到夙筇時,轉機終于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