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收款碼上的小字,聲音淡漠,“周慕白的歌不唱。”
煩死了!
一想到周慕白順手牽羊就更煩了。
男生有些失望,“那你退錢。”
“要不我給你唱一首別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十塊錢吶。
男生抬起頭,看著眼睛里泛著一絲淚光,在燈光下越發閃爍。
“也行,反正就十塊錢,你剛才哼的什麼歌,你唱那首吧。”
秦嶼揚了揚唇角,“行!”
他抱著吉他,試了一下音,隨后淡淡的調子如流水般襲來,他啟唇,陌生的聲調涌入耳中。
[浮生舊夢不值得一提~]
他像是一個說書人在平淡講述曾經的坎坷,又像是歷經人生百態后再次坐上游樂場的旋轉木馬。
背后商場大屏上播放的畫面,宛如一片藍色的海洋匯聚成圈圈漣漪,朝外散去,又慢慢聚攏,藍色光源散而聚集,照著秦嶼,應和著音符跳動,仿若天然的舞臺。
音調突然輕快起來,猶如天籟一般的曲調,在聽清對方歌詞的一瞬間,男生眼淚唰地便落了下來。
男生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周圍的群眾突然多了起來,基本都是聲音吸引而來的。
直播間彈幕飛速瘋漲,觀眾人數也在瘋漲,比上次和張奇幻斗技的那一天還要壯觀。
【我去這是什麼歌啊好好聽】
【識別不出來啊】
【家人們,在線求歌名】
直到高潮部分一段低聲吟唱猶如天神降臨,云煙散落,血液開始沸騰,所有的窒息感一消而散,仿佛是有一只溫和而有力的大手將瀕死之人全部拉了上來。
告訴他們:這所有的事情都去他媽的。
【我死了我死了家人們】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歌啊,我真的很需要歌名】
【這首歌好暖】
[遍體鱗傷也無所畏懼~]
聲音嘹亮悅耳,清澈透亮。
他像是自帶光源,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外面圍觀的人已經被他唱的熱血沸騰,不斷地揮舞著手臂。
有幾個人打開手機手電筒充作光源,在寂寂黑夜中亮起光點,很快越來越多的光點,匯聚成一縷星河一般,星星點點。
人群內嘰嘰喳喳的聲音偶爾傳來。
彈幕還在瘋狂。
【窩草太好聽了吧】
【我宣布這首歌接下來將在我歌單里單曲循環一個月】
【我舍友說他臨死前必須知道這個歌名,否則死不瞑目】
【最近水逆破事一大堆,旋律一進腦子突然感覺輕松了嗚嗚嗚】
外頭車道上紅燈前停著一輛紅色的寶馬,周慕白有些疲憊地靠在車窗前,車窗留著一絲小縫兒,剛好夠他聽到秦嶼的聲音。
他怔怔地看著人群中閃閃發光的秦嶼。
恍然間想起來三年前他們一起參加比賽時秦嶼就是這麼的意氣風華。
綠燈亮了,旁邊喬燁推了推金絲眼鏡,翹著二郎腿,“陳叔,開車。”
車窗被強行關閉,直到最后一個音符傳入,只剩下悶哼,原本距離就不短,這下幾乎完全隔絕掉了秦嶼的聲音。
一股濃烈的窒息感傳來,像是有一張打濕的紙巾捂住他的口鼻,周慕白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來。
“當初,為什麼不簽他?。”
這麼多年周慕白一直沒想明白。
“我說過,只要一個人。”
“為什麼不是他?”
“你比他更好。”
喬燁聲音冷冽,沒有一絲溫度,鏡片反著車內昏黃的燈光,周慕白靠在椅背上,他半點兒不信。
單論唱功、歌詞功底、樂器水平、舞臺表現力,任何一樣但拎出來,秦嶼都比他強。
他的吉他是秦嶼教的,他填詞作曲是秦嶼教的,他是秦嶼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他寫的每一首歌都有秦嶼的影子。
“以后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問題。”
車子轉過了彎道,曇花一現,周慕白沒再看到那個身影。
秦嶼的歌聲到了尾聲,隨著最后一個音節,廣場內爆出一陣喝聲,掌聲雷鳴,直播間內煙花四起。
男生吸了吸鼻子,“謝謝你,我今年大四,到現在都沒找到實習工作,女朋友也提了分手,我媽重病離不開人,現在聽了你的歌,我感覺這一切都去他媽的。”
男生突然握住秦嶼的手,“兄弟,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秦嶼淡淡道:“去他媽的。”
男生一擰眉,“你別罵人啊。”
“我的意思是:這首歌就叫《去他媽的》。”
秦嶼說話時眼底亮晶晶地倒映著對面的燈光,似有星河閃爍,看著很真誠。
這首歌還真他媽的就叫去他媽的。
男生:……
“我自己寫的歌,你網上搜不到,所以……兄弟,你這十塊錢很值了。”
男生揚起一個笑,“確實很值。”
男生走后,外頭又有不少人來點歌,非要點剛才那一首,秦嶼靠著新歌小賺了一波,某音平臺賬號的粉絲飛漲了一倍,已經達到2w人左右。
等人少后,秦嶼看著手機余額有些樂呵,他決定趁熱打鐵再多待一會兒。
沒過一會兒又一個男人站在秦嶼面前,試探地問道:“兄弟,能唱首周慕白的歌嗎?你的歌很好聽,但是我還是想聽一遍周慕白的毀約,我出雙倍,咋樣?”
“不唱!”
“三十?”
“不唱!”
“我出五十!”
“滾……”
“你怎麼罵人呢?你不會是小白的黑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