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好像回到高中時秦嶼穿著藍白校服懶懶散散地坐在窗臺上,光線照在發絲上透著金光,少年漫不經心,窗外的風不輕不重正好吹進周慕白心里頭。
周慕白壓了壓帽子,起身走了,穿過風,越過人群。
秦嶼抬眼的一刻正好看到那道身影穿出去,手指不自覺漏了半拍。
他重新調整好拍子,旋律歸正,這時正巧外頭有人問:“周慕白的歌能點嗎?”
晚風吹過收款碼的一角,上面石子壓著正好把那一行小字壓住。
秦嶼勾了勾唇角,“能。”
說罷他手指調轉,根本不需要查什麼譜子,周慕白的所有歌他都爛熟于心。
對面商廈大樓的外面的大屏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周慕白的海報,塊塊粒子組合成周慕白的臉,旋即又分開,組合出下一張藝術照。
梧桐路二十八號巷口~
我還在等你~
*
“他又來了?”
大燈照著,身后樂隊的幾個人正在從車上往下搬設備,什麼錄音箱、擴音器、直播桿等,雜七雜八擺了一堆,一個黃毛坐在設備的大箱子上手里夾著一根煙。
白煙圈圈,他目視前方。
似是要透過人群看到那個男人。
他終于掐了一把手里的煙,從箱子上跳下來,“走,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黃毛叫張奇幻,原本這個廣場是被他們幾個占領的,每天晚上直播唱歌,粉絲攢了不少。
還有好多人晚上專門過來看他們表演。
直到這個家伙來后——
秦嶼來一次,他們的觀眾就被搶一次,氣得張奇幻牙癢癢。
這幾天他做足了準備,今天一定要一雪前恥。
秦嶼直播間此刻圍了三五百個人,他才開了一個月左右,酒吧廣場變著法開,可惜流量不佳,才攢了幾百個粉絲。
不過現場的人可不少,周圍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層駐足停立,他換了一首英文歌,聲音時輕時重,低沉磁性,像是要勾人魂兒似的。
他唇角不經意間微微勾著,設備不多,只帶著一個擴音器,伴奏也不必,只一把吉他,清脆干凈。
對面嘰嘰喳喳的姑娘們偶爾對上他的視線,恨不得尖叫出聲,秦嶼絲毫不避,勾人似的明目張膽地朝對方挑了下眉,隔著空氣就把人撩的臉紅心跳。
“好帥啊。”
“快來快來,拍張照。”
“我要發到網上去。”
“他唱的我熱血沸騰。”
“他好拽啊,我好喜歡。”
“哎哎哎張奇幻他們怎麼過來了?不會要鬧起來吧。”
有人嘀嘀咕咕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張奇幻帶了幾個人氣勢洶洶地朝他們這邊過來,看起來聲勢浩蕩。
兩側的人不自覺讓開了一條路。
為首的黃毛一身皮衣掛鏈,嘴里叼著一只煙,看著有些叼酷。
面前的光突然被人擋住,秦嶼手指掃了一下弦,眼皮抬也沒抬只專心唱著自己的歌。
直播間觀眾已經漲到2000左右,有人刷了幾支玫瑰花,屏幕上一大捧玫瑰爆出來,畫面優美漂亮。
張奇幻見他不鳥自己有些生氣,故意踢了踢旁邊的石子。
“喂?你叫什麼?”
秦嶼這才抬眼打量著眼前的黃毛,他身體前后隨著音樂擺動,眼底不經意間帶著一點蔑視。
張奇幻對上他的眼神,瞬間炸了!
看不起誰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張奇幻準備動手時,卻見他抬手一招呼,人群嘩啦啦讓開,張奇幻手底下那幫人開始搬設備。
直接在秦嶼對面又開了一個場子。
人群散開,將他們圍成一個圈,看著兩方對峙,空氣中都隱隱彌漫著一股無聲的硝煙。
音樂的事兒自然要靠音樂解決。
張奇幻作為主唱,拍了拍話筒,朝秦嶼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和秦嶼單打獨斗不同,張奇幻他們是一個樂隊,吉他、貝斯、鼓手三人組合。
隨著一聲鼓點落下,如一塊大石炸進寒潭內,啪地一聲,瞬間便接了一道吉他旋律,聲音如流水般傳來,迅速傳遍大半個廣場。
人群漸漸朝張奇幻移動而去。
他們的設備很強,聲音比秦嶼的大很多,而且選的正是秦嶼唱的那首。
他直接從秦嶼的下一句開始接,音樂聲開始激烈碰撞。
陡然被人搶了話,對方的音響還比他大,秦嶼這才挑了挑眉,正色起來。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看了眼對面氣勢洶洶的張奇幻,突然笑了。
這不就有意思了嗎?
一個人唱多沒勁。
指尖在吉他上一陣掃弦,一股熱烈而富有力量的旋律響起,猶如大浪拍攤,音符節點上下起伏,生生將張奇幻壓了下去。
人群漸漸再次朝向秦嶼這邊。
張奇幻有心想將音響設備開得再大一些,然而轉念一想,這不更顯得他們勝之不武?
干脆將音響調低,單靠著樂隊的聲音直接席卷擠入秦嶼的歌聲,旋律快速激烈,然而秦嶼那邊毫不相讓,迅速接了過去,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反壓過去。
直播間的觀眾看著眼前的兩方斗起來,一個勁兒地刷著彈幕。
人類的本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斗技不比單個唱歌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