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那可不行啊,”大家一起煽風點火,“我剛才可看到了,你們兩個剛才一滴酒都沒喝,咱也不是說要勸酒,但也得讓大家都有點參與感不是?二位給個面子賞個臉唄?”
李庭:“……”
顯而易見,“別太過火”這四個字已經被這些人就著酒喝得一干二凈。
其實李庭不是個會在聚會上掃興的人,也不介意相熟的人拿他開涮,但陸聲還在這兒,讓他難免有所顧忌。
陸聲像是看出了李庭的為難,主動說:“好,沒關系的。”
對方從一旁的茶幾上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疊紙牌,還有一盒飛行棋,“每張紙牌后面都對應著一個問題,抽到之后回答就可以,但要把問題和答案都如實公布給大家。”
規則聽起來實在過于簡單……回答問題而已,不就是真心話大冒險中的真心話嗎?
陸聲心想,這有什麼難的,卻沒看到對方臉上諱莫如深的微笑。
在場一共十幾個人,陸聲和李庭坐的位置相對靠邊,而抽取卡牌是從另一邊的人開始。第一個人對這種游戲已經見怪不怪,面無表情地將卡牌上的問題念出了聲:“你身體的哪個部位最不禁碰?腰,一碰就癢。下一個。”
一聽到第一個問題,陸聲便已經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游戲。雖然仍在他的接受范圍之內,但他還是感到了不甚明顯的緊張——大家是想看到有人表現出窘迫或是羞赧的,他只需要維持住表面上的放松,像其他人一樣自然地回答就好了——況且面對這樣的問題,陸聲也確實答不出什麼東西來。
一個個輪過去,桌面上的卡牌也越來越少,終于到了陸聲的輪次,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牌,亮出問題:你的第一次在什麼時候?
陸聲居然松了一口氣。果然沒什麼可答的,陸聲心如止水,實話實說:“還沒有過。”
李庭微微抬了下眼。
“哇真的嗎?”有人問。
估計這些人第二天醒來會集體斷片,陸聲說話索性也放開了些:“當然是真的。要把用手也算進去嗎?那個早一些。”
還有人拍了拍李庭的肩膀:“瞧把你之前給緊張的,其實你哥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容易害羞啊。”
李庭就坐在陸聲的旁邊,陸聲回答過后,就該輪到他抽簽。他從桌面上摸了一張:“‘你最喜歡的姿/Shi?’,這個還真不太好說,因為我和我哥一樣什麼都沒經歷過嘛,也就還談不上最喜歡什麼,我回答最想嘗試哪一種好了。”
眾人不管醒的還是醉的都往這邊看了一眼,李庭一口氣說這麼多字的時候非常罕見,聊的又是這種平時不好打探的話題,值得一聽。
李庭手肘撐著大腿,下巴抵在十指交叉的雙手上,真的開始思考起來。
看向李庭的人當然也包括陸聲。剛才自己回答問題還不覺得有什麼,陸聲此刻心里的反應比剛才還要強烈數倍。是因為回答問題的人是李庭麼……所以李庭到底會喜歡哪種,不對,他為什麼要去猜這個?
沒等陸聲猜多久,那邊已經給出了答案,李庭無聲地用唇語吐出兩個字,笑著解釋道:“我想讓他坐在我身上,這樣我能把他的表情和反應看得更清楚,我想面對面地看著他。
”
整個房間直接安靜了幾秒鐘。
直到此起彼伏的“我靠”打破寂靜。
“目前先這樣,以后可能還有新的想法。”李庭最后總結。
陸聲讀懂了李庭說的是哪兩個字,一字不漏的聽完整句回答,面上浮起一層薄紅。再加上離李庭坐得最近,聲音傳到耳朵里還要更加清晰。李庭的音色條件在他遇見的所有藝人里稱得上出眾,低緩沉郁,吐字清晰,像某種造價高昂的樂器被奏響時形成的共振。莊平拍電影向來要求演員原聲收音,這把嗓子適合念出劇本里長段的獨白臺詞,同樣適合枕邊的呢喃耳語。
陸聲想,他果然一點也不了解李庭。
這不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然而每次卻能感到相同的挫敗,這一次似乎還摻雜了別的東西,畢竟是私密一點的話題,而李庭的回復既坦誠又出人意料,讓人忍不住在腦海中去設想那樣的畫面,他只感到面龐開始微微發燙,本能地想要用什麼來掩蓋自己的跼促,他抓起自己剛才喝過果汁的水杯,徑直就要往唇邊送,絲毫沒意識到里面是空的。在這之前他已經喝光了一整杯飲料。
手被人按住,李庭拿過陸聲手里的杯子,又塞了一杯進去:“哥哥,喝這個吧。”
陸聲這才看到那只空空蕩蕩的玻璃杯。
還沒降下去的臉頰溫度這時燒得更甚,陸聲慌亂中說了謝謝,仰頭喝掉李庭遞過來的果汁。杯中冰塊還沒有徹底融化,撞在杯壁上發出清脆聲響,又一并順著冰涼的液體滑入喉管。
明明喝的是鮮榨橙汁,卻比攝入了酒精的人還要昏眩。
桌子上只有兩個杯子里盛著橙汁,李庭遞過去的自然是他喝過的那一杯,陸聲并不介意,直接一飲而盡,試圖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物理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