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循聲回頭就看見一身西裝的傅照庭從書房里推門而出,看樣子不像是要回房間休息,更像要出門了。
“舅舅,你要出門嗎?”
“對,得出去一趟。”
“現在很晚了。”談溪有些擔心他舅舅,“一定得去嗎?”
傅照庭走到他身旁抬手摸了摸那稍微長了點的頭發,手感細軟,特別好摸,“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估計要很晚才能回來,明天應該也來不及送你們。”
“沒關系,我們都大了,舅舅你忙你的,我會照顧好傅輕舟的。”
傅照庭笑著點點頭,“你們要互相照顧,玩夠了就早點睡,別太晚了,明天一早還得趕飛機。”
談溪點頭,目送著傅照庭下樓,隨后又聽到電子鎖的滴滴響聲,一樓就徹底安靜了。
傅輕舟放下手里的東西,轉身朝站在門外的人走去。
談溪一臉疑惑地看著他走過來,都到很近的地方了還不見停,不解地問:“你干嘛?”
傅輕舟沒說話,還在不斷往前,直到兩人的身體只差一點點就能貼在一起。
在這種極近距離下,人是很容易本能地生出退卻之意的,談溪腳后跟就下意識地往后一挪,想和他拉開一個比較舒服的距離。
可他一退傅輕舟就進,直到談溪退無可退,整個后背都貼在過道的墻壁上,莫名顯得可憐又無助。
傅輕舟垂眼看著他,眼神很安靜,但漆黑的眸子深沉地印著些叫人看不明白的東西。
“你你你要干嘛……”談溪臉頰燒得發燙,手足無措地抬起手臂擋在自己和傅輕舟之間不讓他再靠近,“你有話就說,別這樣。
”
傅輕舟卻仍是一言不發,身體被談溪用手擋住了就緩緩低下頭。
談溪緊張得腳趾頭都摳緊了,眼看傅輕舟的臉湊得越來越近,近得他們的鼻尖都快貼在一起時,他慌忙閉上眼睛。
傅輕舟就保持著這個動作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看著談溪緊張得隱隱發顫的睫毛和眼角,無聲地抿唇勾了下唇角,身體往后退開一步,腰身也直了起來。
他一動談溪馬上就感覺到了,尤其在意識到那幾乎能撲在自己臉上的溫熱呼吸消失,他瞬間睜開緊閉的雙眼,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你做了什麼?”
傅輕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你剛才為什麼不推開我而是選擇閉眼?”
“……啊?”
傅輕舟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腕,“你的手臂就擋在我們倆中間,你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把我推開了,你怎麼不推?”
談溪一臉懵,“我應該要推開嗎?”
“不應該嗎?”傅輕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手感滑膩的臉頰,“那如果剛才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麼人,劉卓然又或是齊正良,你是選擇推開還是閉眼?”
談溪聽得眼睛一瞇,“我選擇攻擊他們的褲襠。”
傅輕舟啞然失笑,“那你剛才怎麼沒攻擊我?”
“你是傅輕舟,我為什麼要攻擊你?”談溪一臉你在說什麼,“你跟他們能一樣嗎?我揍誰都不會揍你。”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會讓你特別想揍我的事情,你覺得會是什麼?”
談溪陷入沉思,“……想不出來。”
傅輕舟心里有幾個選項能試探談溪,他決定由輕往重遞增,“比如我不小心打碎了你花很長時間才拼好的樂高。
”
談溪攤手:“那重新拼不就好了。”
“又比如我答應要陪你去看漫展,但是臨時爽約沒有去。”
談溪想了想,“我肯定會生氣,但一定不會想揍你。”
“那我注銷了你玩了很多年的游戲賬號?”
“我能氣得哭個三天三夜。”談溪一臉真誠地看著他道:“我眼睛要是哭出毛病來了我后半輩子你養。”
傅輕舟很輕地點了一下頭,也不知道是贊同了他的哪句話,隨即軟聲說出了最后一句如果。
“那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喜歡上別人了。”
他的話音剛落,談溪表情瞬間就變了。
大概有兩秒鐘的時間里,他的臉上一片空白,連眼神都變得空茫虛焦。
傅輕舟無法深切體會和感受談溪此刻的精神世界,他沒辦法知道談溪這一瞬間難過得仿佛揪成一團的五臟六腑,他用肉眼能夠看見的是委屈至極的談溪,像一條被心愛的主人遺棄的小狗,濕著眼眶想哭都不敢哭。
“我只是說如果。”傅輕舟有些心疼地把談溪拉進懷里,“我就喜歡你,不會喜歡別人。”
談溪紅著眼,臉頰貼在他肩頭上不說話,心頭還是堵得慌,悶得他鼻子都有些通不過氣來。
傅輕舟手掌輕輕拍撫他的背,“現在你能分得清了嗎?”
談溪只是委委屈屈地抹眼睛,沒有應話。
“現在你可以好好想了。”
第二天一早,談家夫婦把兩個孩子送到了機場大廳,在那里和旅行團的導游匯合。
導游很年輕,好像大學剛畢業的年紀,身形清瘦人也白凈,給人脾氣很不錯的感覺。
傅照庭給他們兩人報的旅社行是有一個套餐專門給學生們做畢業旅行的,只有高中畢業或是大學將要畢業的學生才能報名,也因此這旅行團放眼望去十來個人全是差不多年紀的半大孩子,和隔壁嘰嘰喳喳的老年團相比,安靜得更像老年團而不是學生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