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帶傘了。”池燦蹙著眉說。
路上時不時有車經過,李景恪沒松手,對他說:“景區里有躲雨的地方,快到了。”
可他已經氣喘吁吁,雨也滴滴答答打在樹葉上,又不斷落下來。
不得不停在路邊圍墻下的一小塊屋檐下躲雨時,池燦傻眼地看著前方,又低頭回來,他的鞋子和褲子都已經濕了很多,而李景恪的自然也一樣。
他們停在了半路,下去會不甘心,往上走可雨似乎越來越大,不斷有車飛馳而過,池燦還要小心不被那一地泥水濺到。
李景恪把手搭在了池燦肩上,摸了摸他有些濕潤冰涼的臉,心情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問道:“要不要抱,還是背你上去?”
“我身上很臟,”一滴水珠從發梢滑落下來,池燦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聲音也很低落地說,“不要了。”
他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抹掉臉上透明的水漬,說:“我不知道今天會下雨,不開車來可是也沒帶傘,我……”
李景恪靜默少時,問道:“那還要不要上去?”
池燦呆了呆,擅長耍賴的他此時卻對李景恪說不出“不要”。
見雨有小勢,池燦終是咬牙決定跟著李景恪向前走了,腳踩下去就冒出滋滋水聲。
他想到剛才李景恪的提議,開口說:“你要是背我,那雨豈不是都澆我身上了。”
“澆你身上怎麼了,”李景恪忽然松開了池燦的手,捏了捏他的臉說,“誰讓你不帶傘?”
池燦空下來的手垂在一旁,他還沒來得及傷心和道歉,眼前視線忽然黑了一瞬,李景恪脫下了身上的黑色休閑外套,一下罩在了池燦頭上。
池燦驚訝地轉頭去看,李景恪接著伸手按住了池燦的肩膀,不等他反應便把他背到了背上,然后繼續往前走著。
雨幕將他們包圍,卻不該是屬于他們的壞天氣。
最終池燦和李景恪冒雨抵達了目的地。
他們進到感通寺躲雨,李景恪背著池燦走完了后面那截路,還很熱,外套就還在池燦手里。
李景恪后去了一趟洗手間,池燦便接著坐在寺廟門前長廊的盡頭等他,然后看著雨漸漸小了,很快出了太陽。
不一會兒李景恪從走廊這頭回來,走近的時候池燦還在望著庭院中央發呆,他伸手拿走了池燦手里的外套,坐下來把池燦拉回了身前。
“哥,”池燦像是終于回神,叫了李景恪一聲,開口說道,“今天我們,是不是一次失敗的出行。”
李景恪握了握他的手心,臉上沒什麼表情地問道:“哪里失敗了,因為下雨嗎?”
池燦搖頭,聽見寺廟內的敲鐘聲,卻問:“雨把你淋濕了嗎?”
他被外套籠罩著的時候,也用外套在為李景恪擋雨,但不知道有沒有用。
李景恪笑了笑:“雨把你淋濕了啊。”
池燦注視著李景恪,被問得像是也忽然破涕為笑,輕聲認真地說“沒有”,想了想,又說:“我在北京的時候,總在想風城今天什麼天氣,可是哪里的天氣預報都準,只有這里的從來沒準過,如果下雨了……我哥會記得帶傘嗎?”
他碰到李景恪溫度很高的手掌,垂眼便看見李景恪手表上的時間,想先抽手出來,讓李景恪快把外套穿上,李景恪卻頓時把池燦的手抓得更緊,在一只手抖落外套上的水珠時低頭吻住了他。
剛下過雨,寺廟外沒有人進來,走廊里也不曾有人走動。
這天池燦跟李景恪上山用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在寺廟門前看了半小時雨,接吻大概幾十秒,最后什麼也沒做,在雨過天晴后就下了山。
卻不是一次失敗的,會讓人傷心的出行。
在池燦和李景恪過往的幾十年人生里,李景恪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無所謂從哪里來,要去哪里,只是長在風城,就一直在這里,而不懼重蹈覆轍的池燦曾經去過外面很多地方,曾經和李景恪分別過很多年,分別過很多次——
池燦和李景恪也是注定要重逢的,然后共同度過這一生。
上天會下一場不淋濕他們的雨,神佛殿門前度眾生的鐘聲敲響心門,朱紅漆木的圓柱將走廊盡頭接吻的他們擋住,總有人在苦心孤詣地愛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