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也沒看池燦:“貪吃吃撐了難道不是自作自受?”
“我沒說不喜歡,誰知道有那麼……啊。”池燦哽了半晌,訥訥不語了。
池燦總是用最純真無辜的語氣在說令人氣血上涌的話。
他從李景恪身上離開,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這次去北京,你會待幾天啊?”
“看情況,”李景恪笑著看向他,伸手按了按他的臉,說,“明天還有些事情沒定,可長可短。”
池燦眼皮微跳,不太想在這時候提還沒有來的明天了,他還是狗皮膏藥一樣過去掛在哥哥身上,何況耍賴抱大腿本來就是小狗的長項。
他仍然是那個做飯的障礙,李景恪沒有叫他走開。
第二天,池燦便沒有跟李景恪一起出門上那最后一天班了。
他聽見李景恪關門下樓的聲音,揭開身上的薄毯也跟著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聽動靜,連鞋也沒穿。
池燦洗漱完后打開門從二樓房間下來,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呆,又去餐廳冰箱里拿牛奶,然后站在燒水的鍋前心神不寧地煮面條。
這和當年不同,池燦去和池振茂見面并不是一件沒道理沒必要的錯事,李景恪不想跟池家再有瓜葛,想要獨立落戶的話,就必須得由池燦去出面解決。
隱瞞去和池振茂見面這件事,卻也是因為池燦知道,池振茂是在拿李景恪的利益來脅迫他,而李景恪一定不會同意他因此去做這些。
池燦煎熬透頂,根本沒辦法在家好好休息,想到應該出門了,心跳速率就猛烈飆升起來,他無法想象這一切,腦子里走馬燈地閃過無數畫面,最后浮現出當年在筒子樓外看見的那張臉,和令他發顫的李景恪生氣又不說話的樣子。
在家里熬到快中午,池燦終于出了門,走在猛烈的日光下不禁緊鎖眉頭,干站一會兒后發起暈來。
他想做一次正確的選擇,既能替李景恪解決掉煩惱,又不會因為池振茂而影響他和李景恪的感情。
池燦從來沒有過別的選項,譬如他們都覺得池燦是要在自己的親生父親和李景恪這個哥哥之間做選擇,可池振茂對他而言從來不是一個選項。
這個選項從未存在。
池燦上了熟悉的那趟公交車,臉讓燥熱的風吹得發麻,汗毛都根根豎立。
他還是沒有聽李景恪的話,沒有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下車到了地方,停頓片刻才走進辦公樓里,和往常一樣乘坐電梯去了公司的工作室。
公司的辦公大廳里此刻滿是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但行政助理正忙上忙下著,準備完資料又急忙準備著燒水倒茶。
老板辦公室里剛來了前來拜訪的客戶公司代表,正是昨天才知道已經簽過合同了的那家昆明茶企。他們需要關于企業品牌的一個年度的四支系列廣告宣傳片,以及跟電視臺欄目合作時所需的戶外活動方案與執行。
因為是向明恩在昆明出差時臨時談下的合同,李景恪知道得很晚,直到昨天才看見合作方是誰。
昆明茶企很多,能讓李景恪皺眉的卻不多。
此時坐在李景恪對面的茶企代表程寧言,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容,說:“好巧。”
李景恪靠坐在椅子上,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會不會太巧了。”
“無巧不成書,”程言寧說,“否則今天我也不會在這里碰見你了,生意還是要談的吧。
”
李景恪沒說話,門外有人敲門,行政助理端了兩杯茶水進來,放下后又很快關門出去了。
“我們公司今年的新茶新品,可以試試。”
程言寧看著李景恪,仿佛覺得很陌生,又說:“你說的沒有未來的未來,就是現在這樣嗎?”
李景恪似乎有些無奈,微笑著說“是”。
一個簡短平和卻十分殘酷的回答。
程言寧面具下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起來,李景恪緊接著說:“合同我看過了,等一下可以去會議室跟我們的團隊開個短會,溝通一下方案細則,對接的項目主管會負責跟進。”
“我這個月都在風城,”程言寧說,“過兩天可能得我們大家一起開一個詳細會議。”
李景恪手中的轉筆停了停,說:“過兩天可能——”
“你別急著拒絕,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誰拒絕的,”程言寧笑了一下,“上次跟向老師也約好了,過兩天他也會來風城,說要一起聊一聊具體內容。但本來就只談工作,合同我們也已經簽了,向老師簽之前并沒有告訴我們,我跟乙方領導有需要避嫌的情況。”
李景恪抬眼看向了他,對程言寧拿質疑專業性的話術來激將并沒有反應。
“程總,你多慮了,”他說,“過兩天是實在沒辦法,我這邊還有點別的事要處理,明天要去北京一趟,之前已經定好了。”
池燦進公司后坐在自己的工位如坐針氈,被實習帶教那位同事問你今天怎麼又來了,不是提前結束實習了嗎。
他隨便搪塞了過去,看著李景恪辦公室那張緊閉的門,終于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就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