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癖》第82章

“什麼?”方應理反問。

任喻又往外站半個身位出來,胯那里掛著一根細繩,連接一塊很小的三角布料將下身包住了。

第52章 明天

原本在緬北曬黑了一點,但黑色一上身又襯得他實在很白,身上還未干透,水霧霧的,肌肉也漂亮,不算很別致的吊帶三角,在任喻身上,倒顯出別致來了。方應理也笑起來,目光卻沒舍得移開,半真半假地解釋:“真是按斤買,不知道摻了條這個。”

誰知道他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但方應理想看,任喻就大大方方讓他看,又站出來一點,除了胯間那一圈,全是白的,韌的,美的。他低頭自己看自己,發旋對著方應理,有點哭笑不得:“這真穿不了,哪家店買的啊,明天要去找他算賬。”

再抬頭時,方應理已經走過來,手指伸下去勾胯上那條細細的繩,挑起來,又放下,下面勒緊了,又松開。

“還好吧,我覺得能穿。”方應理的聲音往下沉,注意力好像在手指上,又好像不在。

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只余皮筋被撐開時發出一點細弱的彈響,曖昧不堪。

任喻不笑了,抬起頭,眼睛有點濕,好像也不止是眼睛。

“方應理。”他直直地盯著他看,好似一場明晃晃的勾引,“我晚上吃了蒸木瓜。”

那種下垂生長的,臃腫飽滿的,剖開后有很多種子的食物。

“嗯。”方應理的注意力終于回到他開合的,被熱氣蒸得紅潤的嘴唇上。

方應理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朝他抬起手臂。

任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倒在床上的,倒退的,前進的,被推搡,還是主動的,只知道最后方應理壓著吻上來……

他心臟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連帶著眼皮也在跳。他低頭,看清方應理發上散落一圈碎而亮的光暈,頂燈失去他的遮掩,變得好大,好亮……

此時任喻身上的椰子味洗得淡了,在寺里沾的香火氣也幾不可聞,旅舍的沐浴露是檸檬味道,像在八莫的那個夜晚,院里的檸檬樹遞來的那抹馥郁,很好聞。

別的感覺都沒了。

他一下忘了,忘了自己為什麼在這,忘了緬北,忘了八莫,忘了這世間有人怨憎會、愛別離,有人求不得。只記得這張床,大洋上漂浮的這一張床。

熱帶的月光好綿長……

……他像個女人了,穿得像個女人,也像女人一樣容易哭。他覺得自己淚腺腫脹,眼底發酸,方應理好像牽動了一個水閥,一點一點往里壓水。

從眼睛,到聲帶,都在下雨。

他們在雨幕里做他們在八莫的倉庫里就想做的那一場。

每次和方應理在一起,任喻都會覺得,像是沒有明天。并不是無望感,而是今時今夜太好,有沒有明日都顯得不重要。

如果盧銀用槍對準他們,他們還是會這樣做的。

可一切總會結束,明天總會來。

方應理終于翻身下來,兩個人仰躺在床上,混身是汗地靜靜感受余韻,空調噪音大,燈管是烏青色的,時不時就要閃一下。

這旅舍,破敗地恰到好處。三分新,七分舊,新的是一茬一茬進來的新人,舊的是用一次比一次舊的壞物。

等風變得涼一點,方應理披一件襯衣起來靠在床頭抽煙,打火機發出脆響,點燃朱砂痣般的星火,他衣襟沒扣,能明顯看出麥色的胸膛在起伏,腹肌的溝壑上掛著汗,眼神也蓄滿霧氣,變得朦朧不清。

任喻瞇眼,越看這一幕越光怪陸離,越像王家衛的一場電影。

他忽然對方應理說:“你看,我們像不像在拍電影。你是演員,我也是演員。”

方應理抬眼看向他,看到他渾身赤裸,激動地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比劃著:“這里是攝像機,帶軌道的,鏡頭從這往那里走,很慢。”

他的身體裸露在空氣里,那里跟隨動作顫動,但不讓人覺得色情,反而有一種直白的天真。

“然后我剛跟你上過床,我這時候應該要沉默地穿衣服。”

“像蘇麗珍?”

“嗯,像蘇麗珍。”

“配什麼音樂?”

“《吳哥窟》吧。”

方應理就把手機拿起來,打開音樂播放器,播放這首歌——

原諒你太理性,與我在一起要守秘密。原諒我太野性,想這段情更深刻。

方應理問:“那任導,我現在要講什麼?”

“按照王家衛的路數,你現在應該說你不愛我了。”

方應理在煙后面笑起來:“那我說不出來。”

“演戲嘛。演戲會不會?”任喻也想笑了,“藝術就是藝術,別代入太多道德審判,覺得睡完說不愛會渣啦,花心啦,怎麼怎麼樣。藝術和鏡頭一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凝視,因為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嘛。”

手機叮一聲響,是消息提示音,任喻就放棄話題又從床尾爬上床,伸長手臂去床頭柜上夠,他沒穿衣服,脊背正中的那道溝很漂亮,將飛花般的黑色紋身恰好分成對稱的兩半。

手心里全是汗,劃開的時候費了點功夫,結果是銀行APP發來的推送,卡上新入了4萬塊。

“雖然不合時宜。”任喻揚起手機給方應理看,“但是是季風發來的尾款。

足夠明天去珠寶小鎮挑一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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