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話的同時,電子鐘上的數字跳到了08分,他繼續說道,“現在這一分鐘已經過去了,所以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這是《阿飛正傳》里用過的句式。很王家衛似的。
抬眼時四目相對,齊齊笑起來,方應理凝視著他,斂了斂上揚的唇角,嘩啦啦將手里的牌攏齊:“再來最后一局。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珍惜機會。”
結果這次抽出來一張方片。還是輪到任喻坦白。
到這一步也沒什麼不敢說的了,任喻狠狠閉了閉眼:“我在你家裝了監聽器,還有你的手機上有定位軟件。”
說罷他回看方應理,本以為對方會驚訝、會憤怒,但是他沒有。
“這個我知道。”方應理平淡地說,“還有別的嗎?”
“……”任喻扶著額頭,“那……昨晚我偷看過你的文件夾?”
方應理喉嚨里傾瀉出明朗的笑聲:“任記者,規則是坦白我不知道的,這麼明顯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任喻啞然,果然那個茶包并不是無心放置的,他早就知道,只是配合著演戲,逗他上鉤罷了。
那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5——4——3——”
“我聽著你的聲音打過。”在倒計時的威迫下任喻倉促間脫口而出。
方應理眸色微沉,肘撐在腿上,上半身靠近,循循善誘:“打過什麼?”
任喻抬起下垂的眼睫與他對視,方應理的眼神曖昧幽深,他在勾引他,釣他嘴里那些難以啟齒的話。
任喻深吸一口氣,干脆全說出來:“zi /wei。方應理,我聽著你的聲音zi /wei。”
方應理滿意地勾起唇角,復直起身再次靠回座椅里去:“好,這是我不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成年人的喜歡就是要立刻講,誰知道有沒有明天。
第34章 魔方
話音落后,車內的溫度像是上升了好幾度,掌心在密密匝匝地出汗,任喻往遠離方應理的方向挪了挪,尷尬地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方應理適時地啟動車輛,任喻認出來,是往回開。
回家以后做什麼,去他那,還是自己那,套還有沒有,潤滑會不會不夠,要不是自己是個男的,恐怕孩子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他在心里嗤笑自己,順手將剛剛那副撲克牌拿過來在手里擺弄,抽了一張,趁著方應理在看后視鏡,悄悄低頭看一眼。
嘖。黑桃。
黑桃是不做,梅花是禁欲一周。
當初規矩是自己要定的,現在又覺得后悔。
他把手藏在下面,一張一張翻,把梅花和黑桃全挑出去了,只留下紅心和方片。
趁著等燈的間隙,他將牌握在掌心掩蓋缺失的厚度,將一條短邊遞出去:“抽一張?”
方應理看一眼:“還有問題?”
“沒有。”任喻說。
方應理瞇了瞇眼睛,眼神從任喻的臉上往下滑,鎖定他輕微顫動的喉結。
“懂了。”他正開車,分神出來本就不易,此刻也沒深究,隨手抽出一張,眉尾挑起,“運氣不錯,紅心。”
什麼運氣,他就是方應理的運氣。任喻笑起來,為了此時的默契,也為了那點小心機沒有被識破。
紅燈變綠,車速加快,發現方應理再次瞥向后視鏡,他跟著偏頭看去。右后方跟過來一輛黑色現代,側面貼著嚴嚴實實的防窺膜,從前面的擋風玻璃依稀能看出司機戴著一頂鴨舌帽,正是剛剛在盛明跟蹤他們的人。
“狗皮膏藥似的,還甩不掉了。
”任喻嘖一聲,“昨天來撬我門鎖的,和今天跟蹤我們的應該都是廖修明的人。”
“我猜測,他目前應該只是好奇我們是不是在調查,又知道多少,暫時不會有其他過激舉動。”方應理分析。畢竟他和任喻,一個是律師,一個算半個記者,廖修明還是有所忌憚,在沒有探明虛實之前大約不會把場面鬧得很難看。
“但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他有大問題。”
“最近你最好不要去醫院,別把人引過去。”方應理叮囑,“現在倒無所謂,反正是回家,我們的地址信息對廖修明來說幾乎等于公開。如果他想看我們怎麼談戀愛的話,我沒有意見。”
那點兒脫單的炫耀溢于言表,任喻撇撇嘴:“我吃虧了啊,你喊聲喻哥,我再跟你談。”
方應理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懂了。你喜歡玩以下犯上這套。”
“?”
“就是那種在床上扮演長輩,然后被晚輩壓的那種。”
“方應理!”任喻臉皮薄,皮膚又白,這一下整張臉都是紅的,搡他一下要他閉嘴。
“戀愛第一天就家暴嗎,任記者。”
“其實準確來說我不是記者,是新聞線人。”任喻糾正,看出對方似乎在思考這個名詞,又解釋,“除了提供一些正常的爆料以外,還有些臟活,在邊界搖擺的那種,正經記者是不愿意做的,就會給我們做。所以記者這個稱呼太高尚了,不適合我。”
“聽起來需要隱姓埋名,而且很辛苦。”
“最辛苦的倒不是工作本身,是內耗,我一直在學習一項技能,就是抽離感情,減少共情。”任喻說,“因為通過觀察和交際,你會發現很多人的不同面,就像魔方,遠看的時候你認為它是白色的,接近之后會發現,它既有黃色也有紅色。
你會很容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