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癖》第17章

方應理微微瞇起眼,壓低嗓音問他:“任老板,在這里做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也可同樣回敬給方應理。

但臺階上的腳步聲未歇,顯然來者另有其人。任喻顧不得多想,立刻用不容置喙的語氣急促地對方應理說道:“借我親一下。”

第11章 螳螂

這是一句不留余地的通知。

最后一個字被壓得只剩下氣音,在那點被壓抑的氣息結束之前,任喻握緊方應理的腰,仰起頭吻了過去。怕為對方所拒絕,因此力道暴烈地如同一場鎮壓,一點血腥氣在舌苔上爆開,他的牙齒磕破了方應理的嘴唇。

方應理瞳仁震了震,但很快不甘被動,立刻重重吻了回去,任喻的后腦勺磕在花墻上,發出短暫的悶響。方應理沒有任何溫柔給予,只是更用力地后抵,用整具身軀將任喻罩進了花墻下光線不明的陰影里,顯然是要任喻承受主動侵犯他的代價。

墻上攀援的牽牛花墜在肩頭,枝葉輕掃過皮膚,帶來令人感到麻痹的酥癢,在兩人的臉頰上染出紅潮。

感受到舌尖的絞纏,任喻瞪大雙眼,鎖定方應理的面孔,他眉心微擰,卻沒有睜眼,似乎真的在享受親吻。

推拉門因為年久生銹,被推開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任喻聽到張響走了出來,和臺階上的來人對上目光。

“您……您好,我來拿幾塊干凈的餐布。”是服務生。大約是樓下餐布不夠用,被人差使上來拿剛晾干的。

張響揉了揉眉心,擺了個手勢讓人趕緊走,又錯眼看向花墻。

任喻渾身緊繃,用汗濕的掌心攥緊了方應理的衣領。

他似乎聽到張響往這邊的方向邁了兩步,這時候,方應理的手向上扯開他壓在西褲里的襯衣,將滾燙的掌心搭上他赤裸的腰部。

什麼都可以,接吻可以,噬咬可以,對他冷淡可以,拒絕也可以,但不可以觸摸、掌控、反制、收緊,不可以用這只撩撥他欲望的手。

尤其是,在這種被人觀看的情形下。

任喻的身體開始痙攣,他重重悶哼一聲,張響的步子滯住了,他重新往露臺而去,俯身對廖修明說:“一對打炮的和一個侍應生。”

廖修明點了點頭,卻不打算再聊下去,他走出來,亦往任喻的方向看一眼,透過花墻上鏤空的隔斷,可以依稀看見白色襯衣下露出的一小部分勁瘦的腰腹,聽見若有似無的渾濁喘息。

廖修明按著唇角,遞給張響一個別有深意的陰惻惻的眼神:“呵,挺辣的。”

張響跟著陪笑,兩人一起向下走去。

腳步聲消失了。

什麼時候消失的,不知道。

這個吻直到竭盡呼吸才完成,并沒有因廖修明的離去而過早結束。

最后兩個人嘴唇自然而然地分開,分享狹小空間里告急的氧氣。方應理舌尖勾了一下唇角的破處,抿出一點鐵銹味,他垂目審視任喻,看他喘著氣,眼底帶著缺氧后的迷離感,抬頭接他的目光,磕碰著剛剛被他抵死噬咬過的兩瓣嘴唇,坦然抱怨:“剛剛你頂到我了。”

要說反應,兩個人都有,沒有反倒不合情理。方應理毫不局促,只是逼問:“任老板,不給個解釋?”

任喻抬起手臂,將手腕內側的袖口展示出來:“沾上酒漬了,想找洗手間,結果不小心聽到廖總和張總的談話,感覺自己挺不合時宜的,就借你打個幌子。

任喻自覺解釋地很自然:“確實沒想到,方先生也會在這。”

看來剛剛接吻的時候完全沒投入,腦子里這番計算,一套話術酬應如流。

方應理短促地冷哼一聲,似乎是接受了,他向后退開一步,抬手慢條斯理地整理剛剛被任喻揪皺的衣領,用棱角分明的手指控住領結向里系緊。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任喻小腹的火不滅反烈,他勉力移開目光,低頭塞回自己的襯衫。

明明也沒來得及做什麼,但這幅場景莫名有一種事后穿衣的既視感。而且顯然,任喻是更狼狽的一方。

這一瞬間,他似乎覺得,并不是他利用方應理躲避了一場災難。而是他作為要捕蟬的螳螂,卻被后來的黃雀捕獲了。

這種想法,讓他很不痛快。

但活還是要干,尾款在朝他招手,既然偶遇,不如他再張網捕個雀。

任喻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完成任務,還是氣氛到這了,他看一眼腕表說:“走,再去喝一杯?”

方應理意外地沒有拒絕。兩個人找了代駕離場,跑到千夜酒吧續攤。

楚惟一正在調酒,見到任喻領著方應理進來,立刻會意,挺給面子地喊他一聲任老板,手上動作沒停,又加冰塊、可食用閃粉,基酒用威士忌,擠入檸檬汁,用盎司杯放進調酒器,冰塊在里面叮鈴咣當響,楚惟一shake了一陣子,倒進兩盞高腳杯里,推到二人面前。

“新調的,嘗嘗。”

經過一夜高度緊張,任喻此時整個人放松下來,眉目間似有倦意,懶懶地用手撥著插在杯中的薄荷葉,亮紫色的液體旋轉不休,像浩瀚的玫瑰色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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