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手扯過被子,給沈冬冬蓋了第二層。
沈冬冬很老實,窩在被子里不動彈,不知道是不是燒迷糊了。
盛見野爬下床梯,順口問:“你們誰有體溫計?”
“沒有,我八百年生一次病。”曲俊文撓了撓后腦勺,想了下說:“班長那兒應該有,我前幾天在他桌子上看見個藥盒,我去借……嘖,麻不麻煩?直接背到醫務室不就行了嗎?”
“到底哪個更麻煩?”
傅倫冷嘲熱諷了聲,舉著手機電筒下床,從柜子里拿出黃色塑料藥箱,翻出體溫計遞給盛見野。
盛見野接過,卻沒著急給沈冬冬用,隔著透明塑料盒捻在指尖,抬眼看向傅倫的視線有些玩味兒。
曲俊文意外地敏銳,吹了聲口哨:“真的假的啊傅倫,你居然肯借?我剛剛都沒把你放預案里,這玩意兒可是貼身的啊。”
“趁我還沒后悔。“傅倫扶了下鏡框,冷淡瞥了眼宿舍幾個人。
他回身換衣服,背對著眾人開口:“用完消毒再給我”
盛見野哼聲笑了下,給沈冬冬塞上體溫計。
順手摸了把白皙脖頸,熱得燙手。
“嘖……”
燙地盛見野心頭一陣煩躁。
他給沈冬冬掖好被角,開宿舍燈關掉空調,到衛生間打水去了。
曲俊文也下了床,腳底拖沓地在地面摩擦出聲,慢悠悠地走到盛見野的床鋪旁邊。
他長得高,能直接看到床上躺著的沈冬冬。
沈冬冬恰好面朝床鋪外側,只有紅通通的臉頰露在被子外,被亂糟糟的額發擋了大半,蔫蔫地閉著眼,嘴唇蒼白。
曲俊文舔了下嘴唇,屈起手指,用略粗糙的食指關節去碰沈冬冬燙熱的臉頰。
感覺戳到了剛扒開的水煮蛋,又軟又熱還有點點彈性,挺好玩兒。
曲俊文想再戳一下,手被趕回來的盛見野打開。
“曲子,待會兒找教官請個假,我也不去了。”
盛見野提著擰到半干的濕毛巾,撩起沈冬冬的額發,蓋在上面。
沈冬冬立馬唔哼唔哼地出聲,跟吃不飽的貓崽子叫一樣,難受地皺眉頭,胡亂晃頭,看著怪可憐的。
毛巾隨之滑下,落到盛見野的枕頭上。
盛見野耐心地重新蓋上。
“行。”曲俊文比了個OK的手勢。
傅倫和曲俊文洗漱完就去參加軍訓了。
盛見野打了盆水,不厭其煩地給沈冬冬更換毛巾,每隔半小時就用溫度計重新量一**溫。
好在沈冬冬的溫度是在下降的。
看來燒的最厲害的時候在昨天晚上。
盛見野蹲在地上擰干毛巾的水,仔細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
沈冬冬高強度軍訓一整天,傍晚還去抬書,回來的時候累得頭發絲都是蔫的。
晚上還被空調吹了一晚上腦袋。
沈冬冬的身體素質本身就挺差的。
他不生病誰生病?
以后還是得再上點心。
盛見野起身,給沈冬冬換新毛巾。
宿舍門被敲了敲。
他蹙眉抬頭。
給沈冬冬掖好被子,盛見野才去開門。
盛見野的眉頭擰地更緊,“你誰?”
門外站著個陌生男人。
男人面容英俊,穿著簡單休閑但品牌考究,風度翩翩,個子很高。
來者舉起右手的塑料袋,“你們輔導員告訴我沈冬冬病了,我來看看情況,帶點他能吃的藥和零食。你是他的舍友?麻煩讓一下。”
男人的聲音溫文儒雅,禮貌優雅。
“……”盛見野一下就聽出來了。
可不就是沈冬冬備注的那位“好學長”嗎。
盛見野喉嚨里滾著聲模糊的笑,微瞇的眼眸有幾分戾氣,“不好意思,我們宿舍不讓進外人。”
男人頓了下。
他不動神色打量盛見野,看到男生手上提著的濕毛巾,了然地笑笑,把塑料袋遞給盛見野。
“那就麻煩你費心照顧了,謝謝。”
盛見野沒接,懶懶抱著胳膊,向后倚在門框上,把宿舍門堵地嚴嚴實實,“輔導員跟你說他的事兒干嘛?你跟他很熟?”
男人彎唇:“同學,不用這麼緊張。”
“你把我當成冬冬的哥哥吧。”
-
從昨晚閉上眼,沈冬冬就一直半夢半醒,腦袋被亂七八糟的無意義畫面塞地發脹。
睡也睡不著,醒也沒力醒。
一陣陣冷意從心臟擴開,如同波浪激蕩全身,讓他止不住地打冷顫。
縮得再緊,或者變回貓蜷著也沒用。
反而更難受了。
或許在后半夜吧,貓腦袋終于有點扛不住,勉勉強強睡著。
后面發生了什麼,沈冬冬完全不知道。
沈冬冬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扶著睡帽從床上撐起身子,低著腦袋,大腦一片茫然。
宿舍的厚重窗簾拉著,漆黑一片,隱約有亮光透入,光線亮度不太像清晨。
沈冬冬看向宿舍其他人的床位。
他皺了下眉。
怎麼位置怪怪的。
“醒了?”
淺淡氣音響起,沈冬冬望著站在床旁的盛見野,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盛見野沿著床梯爬上一半,朝沈冬冬招招手,“過來,我試試你降溫了沒有。”
沈冬冬遲鈍的腦子還是沒反應過來。
直到看見床上的灰色被子,還有配套的枕頭,陌生又熟悉……沈冬冬激靈了一下子。
這不是盛見野的床嗎!
沈冬冬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傳來一陣響亮的“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