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謝揚一看也不是好惹的,捋起袖子,指著曲俊文的鼻子放狠話,“你今天非得找事兒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邊幾個干什麼呢!”
軍訓教官的威嚴呵聲遠遠響起,伴隨一聲尖銳哨聲。
曲俊文和謝揚都僵了下。
“哪個欠揍的去找了教官?”曲俊文低聲罵。
沈冬冬默默掃了眼樹蔭,起先和他坐一起的陌生同學不知何時跑光,估計去報告的就是他們。
沈冬冬悄悄選擇保密。
教官過來,曲俊文和謝揚囂張氣焰頓消,勾肩搭背地假笑,說是好朋友鬧著玩,沒想打架也沒違章。
但最后還是被罰了半小時軍姿,等到上午的常規訓練結束后再執行,恰好是太陽最高的正午時分。
在場的全都沒有幸免。
包括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只是被曲俊文強行拉來,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無辜傅倫。
罰站時,沈冬冬恰好就挨著傅倫。
右手邊是盛見野和另外倆人。
他能聽到左右傳來的沉重呼吸聲,粗而微急,夾雜從鼻腔發出的長嘆。
幾人都被曬得有點受不了。
更別說體格最弱的沈冬冬。
熱汗不斷從白皙額頭泌出下滑,頭暈眼花的沈冬冬閉上眼,汗珠立刻從睫毛滾落,啪嗒啪嗒掉地。
閉上眼,沈冬冬更暈了,趕緊睜開。
罰貓貓站軍姿……什麼人間酷刑!
沈冬冬覺得流的不是汗,是貓貓的眼淚。
光身體受煎熬就算了。
傅倫這家伙,好像把仇都記到了他頭上,時不時就會甩來威懾極強的冷冷眼刀,存在感極強。
比如現在。
沈冬冬也回瞪他一眼。
貓也很無辜好不好?貓也可憐。
傅倫的玻璃鏡片有點發霧,微微瞇眼,審視目光緩慢掃過沈冬冬的臉。
沈冬冬平日對外貌的偽裝,拙劣又粗糙,糊弄應付社交距離之外的陌生人還算管用。
但作為朝夕相處的舍友……
瞎子才看不出來。
汗流地太多,沈冬冬臉上點的雀斑筆跡化開,流下淺淡棕水,看起來有點滑稽。
寬大的圓框平光鏡在昨晚的爭執中落地,磕壞邊緣,右鏡片上有清晰裂痕,但沈冬冬毫不在意地繼續戴著。
額前碎發極長,本來能擋住大半張臉,但現在沾濕成綹,黏在光潔額頭上。
隱約露出張白皙漂亮的精致臉蛋。
一枚凈會惹人生氣的漂亮花瓶。
傅倫輕描淡寫地下了總結。
他不明白沈冬冬為什麼要擋住臉。
把自己最有利的資源藏起來了。
果然是個笨蛋。
傅倫收回眼神,在心里貶了通沈冬冬,被無辜波及的糟糕心情稍微好了點。
不知道為什麼,欺負沈冬冬好像有種特殊的治愈效果,會讓人心情好很多。
那種感覺,就像看到只腳步不穩的小貓團,可愛柔軟還沒有反抗能力,誰能忍住不伸手推翻它?
看它生氣,聽它喵叫,倔強爬起來,然后被再次推倒,沒有比這更好玩兒的事情了。
沈冬冬不知自己被類比回了原生物種,瞪完傅倫就轉回眼神,努力控制尾巴繞緊身體。
旋纏到胸口的尾巴尖緊緊繃著,微微顫抖。
流汗太多,尾巴和貓耳實在控制不住。
貓貓嘆氣。
這就叫自討苦吃呀……
再也不賺黑錢了,鬧出這麼多風波,一分錢沒賺還要受苦受累罰站。
靠勞動致富最靠譜,比如去貓咖打工!
就算收小費,也是辛辛苦苦賺到的血汗錢。
沈冬冬偷瞄了眼挨在他左手邊的盛見野。
“……”太高,只能看到肩膀。
最多再瞄到汗珠滑下的側頸,曬得微微發紅。
沈冬冬只好又收回目光。
煩。
不想跟這群大高個站在一起罰站。
顯得他像個矮冬瓜!
教官站在不遠處端著飯盒吃飯,順便盯罰站,看了眼手表后大手一揮,“解散,回宿舍休息!”
五人如釋重負。
沈冬冬趕緊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汗,單手捂著帽子往放書包的地方跑,想趕緊去吃飯。
后衣領被揪住。
沈冬冬捂著領口回頭,和微微俯身的盛見野對上眼神,男生眉頭挑起,含著笑意壓低聲音問:“那三千塊不解釋了嗎?”
沈冬冬:“……”
盛見野把手臂松垮閑散地搭在他肩頭,另一只手插在褲兜,垂眼看他,“在這兒不方便說?跟我去吃飯,咱們細聊。”
“盛哥,說好中午去吃食堂啊,你跑去找他干嘛?”
曲俊文聽到只言片語,不滿地喊他。
盛見野擺擺手,頭都懶得回,示意不去了。
要是平常,曲俊文就搭著傅倫的肩膀走了,但他這次不依不饒,快步跟了上來。
“那個……”曲俊文咳嗽了聲,聲音不太自然,“喂,沈冬冬!我剛剛點外賣,點了上次去的那家日料店,店家給會員送了份生魚片套餐。免費的東西老子不稀罕吃,你要不要?不要我就丟垃圾——”
“要要。”一聽到有好吃的,沈冬冬毫不猶豫地應下。
美滋滋。
跟大少爺們當舍友的唯一好處,可能就在于此了——他們嗤之以鼻,丟都嫌費事兒的東西,沈冬冬都想要地不得了!
不過……
“你不是去吃食堂嗎?怎麼又點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