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予幸腦子飛速轉動。
倒也不是緊張,但也并非不緊張。
有種陌生的神秘的竊喜在心底,一點不怕的不像是在肆無忌憚,倒像有那麼點的恃寵而驕。
他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把桌上放著的那個藍色星空杯拿了起來。
“你送的。”虞予幸像展示寶貝一樣,托著杯子。
但席旸只賞賜了一個眼神給杯子,接著他步伐緩慢地朝虞予幸走去。
一步一步。
一步。
一步。
到了虞予幸跟前,他也沒有停下來,好似知道虞予幸會躲似的,繼續往前踩。
虞予幸還真,就后退了一步。
再后退一步。
再后退一步。
眼看就要擠到陽臺,虞予幸伸出食指點在了席旸的肩上,對席旸嘿了一聲。
席旸低頭看他的手,無動于衷。
好的,沒用。
虞予幸想了想,把杯子放下了,然后他說了個:“痛。”
是的,打的就是一個我憑空說痛。
“痛?”
席旸被虞予幸這麼一痛,停下了腳步。
“哪里痛?”
虞予幸說:“耳朵痛。”
席旸的視線轉到虞予幸耳朵上。
虞予幸可沒有說謊,他的耳朵是真的在痛。
這兩天他才知道的,他耳釘過敏。
但又非要戴,所以就會時不時地痛一下。
席旸還在盯著耳朵看,虞予幸以為他還沒看出什麼來時,席旸說了句:“腫了。”
虞予幸點頭:“嗯。”
席旸:“怎麼回事?”
虞予幸:“不知道啊,耳釘戴的吧。”
席旸又看了眼虞予幸的耳釘:“等一下。”
說完他拿出了耳機,當著虞予幸的面,搜索“戴耳釘紅腫怎麼辦?”
下面有許多相關鏈接,幾乎都是兩個重點,一,不要戴了,二,碘伏。
席旸把手機收起來:“有碘伏嗎?”
虞予幸:“有。”
昨天剛買,就是為耳朵買的。
席旸又說:“不要戴了。”
虞予幸:“哦。”
席旸抬起手來,看起來是想幫虞予幸把耳釘取下來。
但是這個手啊,左邊伸一伸,右邊伸一伸,他人還歪了一下,做法似的在虞予幸耳朵邊晃來晃去。
“你自己來吧。”席旸放棄。
虞予幸:“哦。”
虞予幸迅速碰耳朵,迅速把耳釘取下來,也看到了席旸臉上一絲震驚的表情。
席旸在看到殘缺前任時都沒有這個表情。
“不痛嗎?”席旸問。
虞予幸笑:“你看起來比我還痛。”
兩只耳釘很快取下來,虞予幸也把抽屜里的碘伏拿出來。
席旸順手就接過去了,看起來是要幫虞予幸涂的。
你不幫虞予幸也要讓你幫。
嘿嘿。
兩人坐下后,席旸拿起棉簽一下子就靠近虞予幸了。
虞予幸側著腦袋,看著小藝柜子上貼著的一張小兔子的貼紙,腦袋空空。
其實也不用說什麼“看,有小鳥”,席旸也還是很容易就被轉移話題。
“疼了要說。”
幾下之后,席旸道。
虞予幸感受著耳朵涼涼,毫無溫度地說了句:“啊,疼。”
席旸:“疼死你。”
虞予幸:“你好狠的心啊。”
“好了,換一邊。”
說完,席旸吹了一下。
這一下,可不單純是涼涼了,是冰冰涼涼。
而且席旸,你知道,你把風,吹到,虞予幸耳朵里了嗎?
虞予幸身體比耳朵還敏感地聳了一下,倒吸氣“撕”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看著席旸。
席旸也在看他。
很糟糕的對視。
很不對勁的對視。
糟糕的是虞予幸。
不對勁的也是虞予幸。
他心跳不爭氣了。
“耳朵。”席旸開口了。
虞予幸干干地哦了一聲,轉過去。
熟悉的涼意點在了虞予幸的耳垂上。
冷靜。
“你怎麼認識鄭濤的?”
耳邊,席旸問。
第二次問了。
虞予幸眨了眨眼睛,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有等到虞予幸說話,席旸又繼續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喝酒的事,為什麼騙我?”
虞予幸這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好干。
席旸的語氣很輕,沒有一點質問的樣子,像在聊很普通的天。
席旸送的那個星空杯就在虞予幸的眼皮子底下,他用它喝過很多次蜂蜜水。
耳朵的冰涼感還在繼續。
虞予幸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在繼續不說話。
好似明白了虞予幸的沉默,席旸又問:“這次為什麼不騙?”
虞予幸抿了抿唇,這下他終于開口了:“我還騙的話,你信嗎?”
席旸說:“信。”
席旸幾乎沒有猶豫。
第31章
同樣的操作步驟, 席旸給虞予幸涂完另外一只耳朵,也吹了一下。
只是這次的風沒有吹到虞予幸的耳朵里,虞予幸也沒有縮一下。
“好了。”
席旸站了起來, 把棉簽丟進垃圾桶,碘伏擰上放回原來的位置, 最后觀察成果似的看了眼虞予幸的耳朵:“先不戴耳釘了。”
虞予幸還沒應話,席旸又說:“這種材質的耳釘不適合你。”
他沒有回答虞予幸為什麼的問題。
虞予幸低頭看桌上的席旸口中的“這種材質”的耳釘。
虞予幸:“那怎麼辦,我一下子買了很多。”
席旸:“送我。”
席旸說得十分理所應當,虞予幸好像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他抬頭看席旸:“可是你沒有耳洞啊。”
席旸:“我去打。”
虞予幸看了席旸半晌,他好像有點驚訝,但他的情緒告訴他,他此刻異常淡定。
有點亂,他們在聊什麼?
虞予幸還沒從殘缺的怪事里出來, 也沒從欺騙酒量差里出來,沒從耳朵的冰涼里出來, 就被告知,這個男人因為他廢掉的耳釘, 也要去打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