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抽煙就跟上癮了一樣,總念著程立的名字。
當事人都不在意這些已經隨風而去的往事,他又何必要糾結。
周日下午,才到趙衍診所屁股都還坐熱的程教授,手機響了。
顯示陌生號碼,程立拿起接通。
“程立,我是唐滿。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嗯。”
唐滿語氣有些著急:“我現在在見客戶,不能走開。只能麻煩你了。我本來想讓阮昊給我傳份文件,從上午到現在給他打了幾十通電話,剛剛才打通,聽聲音像是生病挺嚴重的。你要是有空,能幫忙去看看嗎?”
“好,我馬上去。”程立回答。
唐滿在那頭跟他說感謝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掛了電話起身就拿西裝。
“有什麼緊急的事兒?”趙衍問。
“他……我朋友生病了,我回去看他。”
趙衍說好,還未來得及跟程立確定下一次的預約時間,他就頭也沒回地走了。
“他。”趙衍重復程立那句話的第一個字。
程立很少上路時將車速開這麼快。平時從診所回家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時間。
將車停好后,他往阮昊的住處走。
他并沒有告訴過他具體哪棟樓哪室,但程立知道。
他站在屋外,按門鈴,許久都沒有回復。
程立拿手機出來,撥通了通訊錄最上面那個號碼。
第22章
撥了兩遍都沒人接聽。到第三遍,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
“程立?”從聽筒傳出來的聲音暗啞疲憊,卻還帶著些微笑意跟他說話:“這是,想我了?”
“我在你家門外,能給我開門嗎?”
電話那頭頓了好幾秒,接著里面有許多雜亂的聲音。被褥被翻掀開、重物落地、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門邊傳出響動,門被從內打開。
阮昊只開了一個門縫,一條棉質運動褲和白色的短袖衫。
“你生病了。”程立說。
阮昊撐著門框不在意地笑笑,說:“唐滿告訴你的?我沒事,今天睡一覺就好了。”
程立沒理他的話,又上前了點,伸手摸阮昊額頭,滾燙。
“我可以進去嗎?”他抬頭問。
阮昊沒吭聲,站在門前跟他對視數秒,側身讓過來了。
他頭昏腦漲。前一段日子對自己的身體素質太過于自負了。不規律的作息和飲食,加上上海這乍暖還寒的天氣,上個星期就覺得身體有點不對勁兒。
昨晚跟唐滿吃完飯回來,從車庫到住處這幾分鐘的路程沒穿外套,就徹底被感冒干倒了。
過來給他開門已經耗了太多體力,阮昊感覺自己站穩都困難,又咳了幾聲,實在撐不住了,他返回臥室,趴倒在床上閉眼睛。
病來如山倒。
站在門口時,他跟程立說我沒事。潛臺詞你不用管我,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副模樣。可程立一看他。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只覺得頭痛,渾身提不起勁兒。
程立也跟著進了臥室。
他走到阮昊床邊輕聲喊他名字,躺在床上的人皺眉“唔”了一聲。
“我送你去醫院。”程立摸他的額頭,手沒放下去,沿著鬢角又觸到臉頰,都是滾燙的。
“不去。”他的聲音悶在被子里。
程立又問:“吃過藥了嗎?”
等了好一會兒,床上的人都沒有回答。程立更湊近他,發現阮昊似乎是睡著了。
他費了些力氣將阮昊翻過身,仰躺在床上,再用被子緊實地捂好。
他的眉頭在不安穩的睡夢里緊緊皺著,嘴唇干裂,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
程立照顧自己都顯得吃力,對照顧別人更是毫無經驗。他在阮昊臥室里轉了一圈,想找出點退燒或感冒藥,發現一無所獲。又轉到客廳,藥沒翻出來,找到了好幾包泡面,特整齊地碼城一摞擱在一角落里。廚房里十分干凈,基本餐具都欠缺,冰箱塞的都是啤酒和礦泉水。
他在茶幾上拿上一串鑰匙,出門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再次打開這間屋子的大門,拎了一袋子藥回來。里面有溫度計,退燒和治感冒的貼劑、藥片、沖劑等。
臥室里的阮昊依舊昏沉沉地睡著,程立連窗簾都給拉了下來,關緊門,將空調溫度打到最高。給阮昊貼散熱貼,又到廚房去燒了水,叫醒他吃了感冒藥片。
以前他發燒感冒,阮昊就是這樣守在他身邊。
他不厭其煩地給阮昊換退熱貼,從下午四點多到這個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外面的天色全都黑了下來。
程立坐在床沿,有些貪婪的、靜靜看他。
由于發燒,他身體高熱,總想挪開身上的被子。好幾次不耐煩地想翻身,都被程立按住沒能動。
他的鼻頭上全是細密汗珠。
程立低頭看著,禁不住伸手去碰,緩緩將頭湊過去,聽他睡夢里依舊深重的呼吸聲,輕柔地用唇觸碰他的唇。
一個極其溫柔而小心翼翼的親吻,阮昊睜開了眼睛。
“程立?”他不確定地叫了他的名字,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做夢。”
阮昊從被窩里伸出手揉臉,嗓音依舊低啞,按自己的太陽穴說:“頭真他媽的痛。
”
程立握住他的手要塞進被窩:“燒還沒退。”
“還是很難受嗎?”他的聲音溫柔 ,代替了阮昊的手 ,替他按揉一側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