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這三個字真是太奢侈,年輕不懂事時說出的話總是帶著諾言一樣的憧憬。
他們分開了八年。
程立到現在也不會做飯,偶爾想進來擺弄,就只差燒廚房。
阮昊拿著個小碗兒過來,里面有青菜瘦肉湯,看起來很鮮美。
他用小鐵勺舀了一勺,吹了吹熱氣,遞到程立嘴邊。
“小心燙。”
程立張嘴抿了。
“味道怎麼樣?”阮昊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兜兜也換了個坐姿,蹲在阮昊旁邊,仰頭看他手里的碗,眼神隨著阮昊手里的勺移動,最后定格在程立的嘴唇上。
它又饞又羨慕地低嗚了一嗓子,可惜沒人搭理。
“好喝。”程教授點頭。
阮昊笑著將碗塞他手里,說:“先喝點湯暖胃,再過二十分鐘開飯。”
程立說好,端著湯走了。
四菜一湯,將程立那個從不用的小餐桌擺得滿滿當當。
兩人對面而坐,金毛狗站在狗盆邊吃自個兒的大餐。
飯桌上兩人不多話,都只是默默夾菜吃飯。無眼神交流,無敘舊話語。
突而其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
阮昊的手機在大衣兜里響,他起身去拿了接聽。電話那頭是唐滿。
他皺著眉聽了一會兒,簡單的說我知道了,明天跟你一起過去,就掛了電話。
程立放下碗筷看他。
阮昊問:“吃飽了?”
“那好,我去洗碗。”似乎被剛才的電話影響,他沒等程立回答,收起了碗筷。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這些我來洗就行。”這是進屋以來,程立跟他說的最長的句子。
阮昊站在水池邊,頭都沒回,說:“不用管我。”
幾個菜他都做得清淡,少鹽少油。
洗起來也快。兩道過水就把所有碗碟收了起來。
程立還站在廚房外。
阮昊隨意擦干凈手,走到程立面前說:“我跟滿子合伙開了一家游戲公司,目前遇到點困難,明天要去處理。”
目前還是間空殼公司,技術人員不夠,正在招人。我從軍隊買斷出來的錢都投到這里面,要到處跑業務,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飯。我們在談的一家借殼公司出了問題,廠里的工人在鬧事,就在我給你做飯的時候,帶人去打傷了公司老板的小兒子,現在他們要我來解決好這件事。要是這個借殼公司攪黃了,我就徹底一窮二白。這段時間所有的計劃都化成泡影。
這些他都沒說。
他只是撐著門框,問程立:“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給你做頓飯嗎?”
“我在追你。”他自問自答。
“我就是為了追你來上海,報了T大的管理專業繼續修文憑,搬到你在的小區。“他深深地看程立,背對廚房的燈光,形成一股讓人心悸的魄力,“你得有這個覺悟。”
他說完去拿客廳沙發上的大衣,都準備走了,又返回來,走到還在廚房外的程立跟前,抬他的下巴,湊近咬了他嘴唇一下:“這頓飯的獎勵。”
“鍋就不帶走了,下次再來拿。”阮昊在玄關換好鞋,最后一句話。
兜兜到門口搖著尾巴目送他。
程立依舊站在廚房前,任憑心跳聲激烈地敲擊胸腔,看客廳的大門被從外面關上。
他覺得阮昊變了,與當年的那個少年大相徑庭。
第21章
想要從頭再來的事,都是不容易的。
阮昊蹲點在程教授家門口,進去做了一頓飯,又跟上個星期一樣,玩消失了。
到周六下午才開著新車回小區這邊,阮昊在后座扯開了領帶閉眼小憩。
唐滿將車停穩,并未急著熄火,看后視鏡一臉倦容的男人,說:“要不還是別住這邊了,去公司的開車正常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再堵,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再來回四個小時你就在路上跑?”
“你到底是當老板還是在玩命啊?”
“我付了半年的房租。”
“哎呦喂,沒想到我們日天居然也學會勤儉持家了。”唐滿一臉揶揄。
阮昊掀開眼皮在后視鏡跟他對視了一秒,說:“給老子熄火,別浪費油。”
唐滿轉過頭扶著下巴看他。
阮昊見他這副賤樣,笑著輕踹了一下駕駛座的椅背,伸個懶腰,下車了。
唐滿也緊跟著下車,寶貝兒似的摸了摸車頭,跑過去搭阮昊的肩膀。
新車是奧迪A6L,阮昊三十多萬全款付清,折騰了好幾月,就連卓寧遠也出面找了人,終于上了滬照。今天第一天開回來。
“以后就當公司的商務車吧,見客戶時開著。”阮昊把鑰匙丟給唐滿,“你那輛暫時還是我開。”
唐滿一聲得令,接住鑰匙。A6的官車形象深入人心,外型過于正派,不夠騷。當初陪阮昊去提車時他就問了怎麼看上這一款,還笑著侃他買老板車。他跟阮昊“同穿一條褲子”的交情,三十多萬按他性格要選估計也是寶馬5系那類設計感,或者是騷的不行的雪佛蘭大黃蜂。
“晚上加班回去路上能開去吃烤串嗎?”
阮昊沒接他的話,只是拍了拍唐滿肩膀說:“這段時間都辛苦你了。”
一句話勝千言萬語。踢了一片前途的前公司,現在整個公司的公關業務也幾乎都是他在跑,每天的壓力并不比阮昊輕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