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立說:“謝謝,它不需要的。”
“養狗也要對它們負責的,你看這個費用也不貴,而且做了后……”
醫生還在勸說中,阮昊走過去搭上程立胳膊,將他往自己身后拽,擋在前面,指了指唐滿,問:“他什麼時候能過來拆線?”
“這個,看愈合情況,一個星期左右就可以。”
“那沒事我們先回去了。”
阮昊身上那股凌厲氣勢讓醫生有點發憷,他點點頭,說:“好。”
唐滿在后頭說:“昊子你先開車送程立回去吧,我直接去公司,有些程序還沒辦好。剛剛已經叫了易道,還得等會兒,你們先走吧。”
程立說:“我去打車就行。”
阮昊知道唐滿意圖,這麼多年知根知底的交情,他也沒矯情,跟唐滿囑咐有事電話聯系,又直接對程立說:“走吧。”單單兩個字,隱隱有兩人以前還在一起時那種親密的強勢。
程立不知道該怎樣接話,對他似乎哪一種態度都不對。
他這些年除了在工作中和同事學生有簡單的交流,幾乎沒有什麼人際交往。早上遛狗,偶爾出門買兜兜的吃食,下班就回家。
寒暑假漫長的時間除了專業內的課題論文在忙,他偶爾也會翻譯一些英語類文學作品,純手稿的鋼筆字寫在白潔的A4紙上,翻完一本詩集或者小說,他就裝訂成冊放到書架上。
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阮昊會出現在他小區的門口,現在又站在他面前。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只能近乎漠然地說:“麻煩你了。”將阮昊刻意親近的距離推開。
阮昊不再說話,走在前面去解了車鎖,坐到駕駛座上踩離合掛擋。
看程立牽了狗到后座坐穩了,將車啟動在路面平穩行駛。
早晨的一點霾已經散盡,陽光透過車窗玻璃照進車廂里。
程立側著臉望外面,路上行人車輛都匆忙,偶爾有人會對這輛外形騷包的吉普多投一眼目光。
你看那些人,那麼多人。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都應顧不及。面對非典型和不尋常的人或事,也就多看這一眼而已。
阮昊從后視鏡看程立,跟兜兜的眼神又一次撞了個正著。
他朝金毛做了個帥氣的wink。兜兜一下子從座位上坐起身,頭微微往前伸看著他。
阮昊不再逗狗,出聲打破車內的沉默:“今天上午的課請假了?”
兜兜那麼大動靜都沒能讓程立的視線從車窗外挪回來,聽見他的聲音,程教授不自覺坐直身體,低聲一個“嗯”字。
阮昊連問了幾個問題,程立的回答都不超過三個字。
車開到一半路程,車廂里又陷入僵冷氛圍。
阮昊索性不再說話。
一路默默無言,不用再應付他的問題,程立稍微放松了一點,他摸著兜兜的毛發,直視前方,余光里有他英俊陌生的側臉。
阮昊的黑色大衣就丟在后座上,有一邊衣角被兜兜壓著,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修長,手腕處解了袖口往上翻過去,露出結實麥色的一小節手臂。
他說話的嗓音比以前更低更沉了一些。
聽到“滴”一聲的刷卡聲音,程教授才回過神來,原先已經到小區門口。
程立說:“在這停吧。”
他想到春節前聚會送喝醉的阮昊回家,這人在車上也說了這樣一句同樣的話,然后他就真的停了下來。
阮昊沒作聲,只是繼續開著。把車停在自己家門下的樓。
“在這下車吧。”
程立說好,停了幾秒又說一聲謝謝。
阮昊直接熄火,下車過來給他開車門,人也湊近躬著身,手搭在半開的車門上說:“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說過做老同學的話嗎?”
他自顧自反悔地說:“你就當我那時候喝多了在扯淡。”
說完他站起身,給程立讓出車門的路。
等程教授牽著兜兜走出一小段路了。
阮昊又在后面問了一句:“這狗叫什麼?”
程立頓了一下,沒回頭,也沒理他。
阮昊看他和兜兜的背影,心說:以后遲早是我兒子,還怕不知道叫什麼。
第12章
晚上,程教授又失眠了。
凌晨兩點時從臥室出來,打開門,兜兜正在門外蜷成一團睡著,聽到聲響,立馬坐了起來,還帶著迷糊的睡意。
程立開了客廳的壁燈,坐到地毯上,又打開旁邊矮桌上的臺燈。
金毛狗跟著坐過來,依偎在程立旁邊,靜默地陪他。
“兜兜。”程立伸手摸它的后頸,金毛狗舒服且溫順地仰頭,湊近蹭蹭程立的胳膊。
“你都長這麼大了。”他自言自語。
他和阮昊曾經也養過一只狗。
那是高三上學期,六班下午第三節體育課難得沒有被數學英語占堂,在學校西側的足球場上集合,要體能測試。這節課主要錄八百米的成績,所有學生跑完就可以自由活動。
在班長和體育委員的帶領下,半節課時間錄完所有學生的跑步成績。
唐滿吆喝著一聲,跟裴勁抱著個足球跑過來,一腳射入草地,十來個男生靠石頭剪刀布分成兩隊,按照他們班的江湖規矩,隊長分別是阮昊和卓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