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同車的幾個男生用食指點著調侃:“弱雞、弱雞、弱雞!”
被撞凹一個車燈的大巴車內笑聲一片。
因為下雪了,被驅散的吃瓜群眾也都上了自己的車。
大巴車下還站著兩個人。
第3章
唐滿在大雪冷風中觀望了兩座雕像三十秒,見大巴上的女學生拿著手機對那兩人拍照,心里大喊一聲臥槽:這他媽舊情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他抱著阮昊的羽絨服加入雕塑行列,咳了一聲,笑著和程立說話:“我車就在這后面堵著,”他手一指方向,繼續問,“你這沒事吧?”
程立搖頭:“沒事。”從學生時代就有的言簡意賅,絕不多一句廢話。
“你們這一車是要去杭州?”
“嗯。”
“真巧,我跟昊子也是要去杭州,呵呵呵。”
唐滿干笑三聲,再也沒法將對話進行下去了。
阮昊極為嫌棄地輕踹了他一腳,卻對程立說:“這會兒交警都在疏通高速,等會兒霧散下去就能走,你坐我們的車過去,車上急救箱里有退燒藥。”
唐滿聞言,盯著程立和平常并無多大差異的面色看,昊子這怎麼看出來發燒的?
阮昊見他不說話,不自覺又放低聲音:“要是不想坐,我去先把藥給你拿過來,生病別總跟以前一樣硬抗著。”
程立說:“麻煩你們了。”他轉身往大巴車邊上走,到車頭窗口邊跟司機師傅說話。
阮昊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
按規矩這輛大巴也要跟前頭那輛寶馬一樣回這邊的交警局做筆錄的,但一車的學生今天必須要到地點拿準考證,不然明天的考試進不了考場。
交警同志們特地放了行。
程立跟司機師傅囑咐幾句,又跟學生交代自己不隨他們一起過去了。
原本他就打算自己開車過來,但早上起床就察覺到身體狀態太差,怕開車易出事故,才跟著這輛大巴,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還遇見了他。
他看起來更加高大挺拔。褪去少年青澀,愈發成熟穩重。
他是這樣英俊而陌生。
唐滿說:“昊子,來照把鏡子。”他掏出手機對著他臉,心說:那眼神都要黏在程立身上了。
阮昊瞥了一眼手機屏上的俊臉,摸了摸今早沒刮胡茬的下巴:“真他媽帥。”
唐滿笑著一拳頭掄他肩上。
程立朝這兩人走過來。
大雪天,三人行,一個直男兩個基,太特麼尷尬。
唐滿拎著阮昊羽絨服走在最前面,只想走快點緩解這種難以描述的氛圍。
到了吉普車前,唐滿掏鑰匙解了鎖,快步走過去要拉駕駛座的車門,阮昊在身后開口:“我來開車,你把手上羽絨服給他,等會兒吃完藥在后面披著睡一會兒。”
他走近唐滿去拉開了車門,又看著程立說:“這件我穿過,你要是介意就當我剛剛的話沒說。”
程立沒有接話,心里才冒出頭的一些僥幸想法全被打回原形。
唐滿頓時覺得手里的羽絨服跟燙手山芋一樣。他看看程立,再看阮昊。去給程立拉開后車門,順便將羽絨服扔到座位上。
他見兩人都進車里,正準備跟著程立一起坐后座,瞥見阮昊后視鏡里的眼神,又把自己已經彎進去的半邊身子挪出來,坐到副駕駛座去。
唐滿按著阮昊的要求把急救箱里的感冒藥和退燒藥都翻出來,又給程立拿了一瓶礦泉水,讓他把藥吃下去。
“前年同學聚會時就聽說你在T大教書,帶哪個專業啊?”唐滿將藥遞過去,順口問了一句。
程立接過來,道了聲謝,說:“數學。”
唐滿訝異:“我記得你大學讀的是英語啊,誒,怎麼教上數學了?”
這肯定沒弄錯,他和阮昊大學都在北京,大一期間和阮昊一起來程立學校玩過好幾次。英語專業一向出美女,他為了飽眼福還跟阮昊一起去程立上課的班蹭課。
程立喝水吞藥后,說:“后來考研轉的數學。”
唐滿豎大拇指感慨:“真牛逼。”
這是毫不夸張的贊美。他碩博連讀畢業后留校任職,這在同屆同學的眼里是無限風光的榮耀。本科專業修英語,考研卻文跨理選了讓人大跌眼鏡的數學。
“對了,昊子也數學啊。”他回頭拍阮昊肩膀,笑著回憶說:“以前高中時候,你學習成績就厲害,每次大考成績在全年級都甩第二名好多分。就是數學這一門 ,從來沒有考過昊子。”
唐滿笑著笑著自己尷尬了,車內沒人附和他。
他一路上想要緩和下氣氛,想著話茬子說。可這兩人總在沉默。
唐滿也覺得沒意思,干脆也閉嘴。
半個小時后車終于能動了。
雪越下越大,車內暖氣朝后打著方向,溫暖如斯。車窗上凝著霧氣和不時落上來的雪花,只余雨刷“咔噠咔噠”的動靜,再無聲息。
車開得很慢,不知往前挪了多長時間,歪在副駕駛座睡覺的唐滿被阮昊小聲推醒。
阮昊開了車大燈和示寬燈拉手剎,說:“車你來開,小聲點。”
說完拉車門下車,開了后車座的門動作很輕地坐進去。
他將座位上的羽絨服攤開搭到程立身上,伸手搭上他額頭,果然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