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年錦冷漠的看了李深泉一眼,李深泉被白年錦這眼神看的渾身發涼,他張了張嘴還欲說些什麼,卻又閉了嘴。他感覺得到,這時候無論他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白年錦從車里走了出來。
他之前癲狂的模樣,讓周圍的人都對他有了印象,還有人旁竊竊私語,說這人的愛人好像沒出來,所以才這麼瘋狂的想要沖進去……不過這些話,白年錦都聽不見的。
他緩步走向已經是一片焦虛的廢土,東西燒焦后的刺鼻味道灌入了他的鼻腔,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可是白年錦卻還是有種自己在黑夜中的錯覺。
消防人員將遺骸轉移了出來,用裹尸袋裹住放在一旁。
“是家屬麼?”有人這麼問。
白年錦沒答,他慢慢的走到了那個裹尸袋面前,拉開了拉鏈。
袋子里放著一具面目前非的尸體,已經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白年錦手抖的厲害,他一點點將拉鏈拉到了最下面。如遭雷擊,白年錦看清楚了尸體腳上那個已經被燒的黑乎乎的環時,瞬間便嘔出了一口鮮血,他伸出手,將尸體牢牢的摟入懷中,絲毫不覺得可怕。
“老師,老師……”低低的喃語著,白年錦的目光游離,他說,“很疼吧?一定很疼吧。”
被關無法逃離的牢籠中活活燒死,很痛苦吧。
焦黑的尸骨,仿佛要被白年錦揉進身體里,他的嘴角淌著鮮紅的血液,眼神也跟著黯淡下來,猶如一根即將熄滅的蠟燭。
白年錦的好友李深泉在旁邊看了白年錦的反應,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其實并不是很了解白年錦和李寒生的事情,畢竟這而兩人才相聚不久,雖然他心中八卦,可也沒打探出個所以然。
李寒生來了他這里不過一次,李深泉覺得這人性格溫和,應該是個好人,只是不知道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招惹了白年錦。
這是個還沒開始的故事,但是好像才寫下序章,就被迫結尾了。
白年錦抱著李寒生的尸體不肯放手,他幻想了好多好多關于他和老師的未來,有的甜蜜有的悲傷,可從未有一個結局,是如現在這樣。
白年錦在地上跪了很久,他一點也不在乎尸體有多猙獰,甚至低頭親了好幾次。
李深泉在旁邊看了心慌,實在是沒忍住,上線按住白年錦的肩膀,他說:“白年錦。”
白年錦沒動。
李深泉莫名的對白年錦有點虛,他咽了咽口水,繼續努力低聲勸說道:“白年錦……你,你還好嗎,你不要太傷心……”他說到一般就住了嘴,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他說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白年錦連個眼神都沒給李深泉,他死死的抱著尸體,根本是已經聽不見周圍的人說話了。
竟是這般情根深種,李深泉苦笑,他還以為白年錦不過玩玩,沒想到這一場火,居然對白年錦的打擊如此巨大。想來制造這一切的人,也很愿意見到白年錦徹底崩潰的模樣吧。
李深泉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讓白年錦繼續這樣下去,他加重了自己手的力道,慢慢道:“白年錦,你要想清楚,要是你倒下了,誰為你的老師報仇呢?”
白年錦渾身僵住了。
李深泉知道他說的話會有些過分,但是如果不刺激一下白年錦,這人就算徹底完了,他說:“你想想,這些人害死你老師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打垮你麼,你難不成就打算讓你老師枉死,還如了他們愿?”
白年錦沉默著。
李深泉見他沒有反應,心中流露出絲絲的失望,他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聽到一聲“對”——白年錦終于說話了。
白年錦說:“我不能死,我要為老師報仇。”
李深泉松了口氣,他想著,只要把最難過的時候熬過去,那白年錦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時間能沖淡一切,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可以治愈傷口的風景。
白年錦站起來,帶著尸體上了車,李深泉本來想跟著去的,卻被白年錦拒絕了。
白年錦說:“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李深泉目露不忍之色,心想白年錦你這樣都叫沒事兒,那什麼是有事兒啊。可白年錦的表情非常固執,沒有再給李深泉說話的機會,毫不猶豫的開著車離開了這里。
李深泉看著絕塵而去的白年錦,心里嘴上都在嘆氣,不知道白年錦會怎麼樣。
別墅起火的原因很快就查明,說是廚房煤氣泄漏導致的爆炸,警方居然干脆的將這件事定性成了自殺。這結果實在是太敷衍,連李深泉都看不過去。反倒是白年錦從頭到尾神色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除了臉色白了幾分,任誰都想象不出當天的他是何種悲痛欲絕。
李寒生的葬禮,舉行在另外一個城市。
李深泉沒去看,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唯一知道的是白年錦回來的時候又瘦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骷髏架子。
李深泉看了不忍,說你別把身體搞垮了。
白年錦把面前的酒喝了,看了李深泉一眼,笑道:“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