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他抬手碰了碰陳星河的臉,輕聲喊:“陳星河。”
陳星河不耐煩地“吱唔”一聲。
“你爸的電話,先起來接電話。”江盛祠說。
陳星河這會兒困得一點說話的勁都沒了,不耐地皺了下眉,嘴里發出一絲軟綿綿的氣音:“別接了。”
江盛祠看著他,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
又看了一會兒手里燙手的山芋,趕在電話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接了起來。
“叔叔。”江盛祠禮貌地喊。電話那頭果然安靜了一瞬,而后才傳來陳耀輝不冷不熱的聲音:“陳星河呢?”
江盛祠垂下眼,看著已經趴在他懷里呼呼大睡的某人。
這個問題對現在的江盛祠而言,等同于“我和你媽掉水里,先救誰”的世紀難題。
他沉默一陣,實話實說:“他喝醉了。”
那頭一陣靜默,陳耀輝像是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小半晌才說:“你們在哪,我去接他。”
江盛祠報了地址。
約好時間后,江盛祠掛了電話,看向懷里不省人事的陳星河,手上把玩著他手機。
片刻,江盛祠點開陳星河的手機,去他相冊里找了一張圖。
圖上是一個小只的Q版陳星河,醉醺醺地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一顆跟他人差不多大的大白菜。
兩邊各配了一行字。
[小趴菜]
[少喝點]
這是大一那年在江盛祠家,喝得醉醺醺的陳星河一屁股坐在地上,扒拉一個抱枕就準備睡覺的場景。
江盛祠當時看到這一幕,覺得還挺可愛的,就用代碼敲下了這張圖。
江盛祠計算著時間,在陳耀輝快到之前,想叫醒陳星河。
但陳星河不配合,一動不肯動,江盛祠只好先以公主抱的姿勢將他抱出去。
他們在廁所里待了好一陣,聽到房間的開門聲,包間里一眾人齊刷刷地側過頭,看向他們。
“我們以為你們在里面干什麼少兒不宜的事呢,搞了大半天才出來。”有人率先調侃了一句,打破了安靜。
旁邊有人笑了兩聲。
“陳星河這是,醉了?”羅洋問。
“嗯。”江盛祠垂眸在陳星河臉上淡淡掃過,視線又往他們身上瞥了眼,不咸不淡地說,“他不能喝快酒。”
羅洋沒說話,一屋子人也沒說話。
因為他們不確定,江盛祠說這句話時,有沒有在怪他們灌陳星河酒的意思。
“我先送他回去。”江盛祠說。
“行,你先送他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要給你們叫車。”
一陣客套之后,江盛祠抱著陳星河離開了包間。
大概是感覺到身體在移動,剛走出包間沒多久,陳星河就皺了皺眉,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
“去哪啊?”他揉了揉眼睛,有氣無力地問。
江盛祠垂眸掃一眼,目光直視前方,淡聲說:“準備把你賣了。”
陳星河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似的,又安靜地睡了一陣。但這個姿勢實在不舒服,又走來走去的,根本睡不下去,只好又掙扎著起來。
江盛祠松手,任他站起來。
剛站到地上陳星河就昏沉地晃了一下,他扶住旁邊的墻,還不忘追問:“我們去哪?”
江盛祠一只手扶著他:“你爸來接你了。”
“我爸?”陳星河嘀咕一聲,仰頭看江盛祠,“我們不一起睡嗎?”
江盛祠淡淡的眸光垂著,盯著他看了兩秒,不咸不淡地笑了一聲:“睡不了,我怕你爸打死我。”
陳星河:“??”
陳星河覺得這句話很有問題,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問題在哪兒。
-
包間里,章郁坐了一會兒,越想越氣。
剛才陳星河跟江盛祠去衛生間的時候,羅洋他們一幫人一直在討論,說有沒有發覺他們倆相處有點奇怪。
怪曖昧的。
尤其又在廁所里呆了好一會兒,有人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在里面干什麼壞事。
……出來的時候還是公主抱!
江盛祠到底知道他在干什麼嗎?又抱又摟又哄的,這哪里像兄弟!
這分明是對老婆的態度!
章郁越想越坐不住,干脆起身出門,打算去看看他們是準備打車還是干嘛去。
他走出包間,一路走到拐彎口,就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章郁心虛,連忙一閃,躲到墻邊。
又扒在墻上,偷偷摸摸探出去看一眼。
陳星河正兩只手抓著江盛祠,靠在墻邊。江盛祠站在他跟前,垂眸看著他。
這樣的距離還他嗎是兄弟,你家兄弟說話恨不得懟人臉上。
章郁氣得鼻孔都快翻起來了,在心底一陣罵罵咧咧。
罵完心里舒服了不少,章郁索性打算眼不見為凈,不再管他們這些臭直男的把戲,轉身準備回去,余光卻瞥見江盛祠突然低下了頭。
不好的預感一閃而過,章郁心頭一咯噔,定睛看過去。
他們依舊以那個姿勢在說話。
在他差點以為剛才那一幕是他錯覺時,江盛祠又散漫地低了下頭,在陳星河唇上淡淡印了一下。
章郁怔住,一臉懵逼地看了他們好幾秒,緊接著一股氣直往腦門沖。
搞了半天是能摸手、摟腰、親嘴的直男!
只氣了一瞬,章郁就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掏出手機,對著他們一陣“咔咔”拍了幾張照。
直男,去你嗎的直男!
剛拍完,還沒來得及發出去,一道人影從旁邊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