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瓜子,坐到圍爐邊去看江盛祠他們下象棋了。
陳星河也會玩一點象棋,但沒江盛祠玩得好,這種靜態游戲一向不是他的強項。
他們爺孫倆玩得投入,陳星河就坐在一邊,剝了個烤過的橘子,遞給江盛祠爺爺:“爺爺,吃橘子?”
“我不吃,你吃。”江爺爺一門心思都在象棋上,眼都不抬,“星河,你看著,江盛祠從小到大下象棋就沒贏過我。”
“知道,您比江盛祠厲害多了。”陳星河在長輩面前特別會來事,因此也特別招長輩喜歡。
夸完爺爺,他還不錯過任何一個奚落江盛祠的機會,邊塞一瓣橘子進嘴里,邊碰了碰江盛祠胳膊。
見他轉過頭來,盯著他眼睛,用唇語無聲道:“你好菜。”
江盛祠掃一眼他,視線極快得在他那雙沾滿橘子汁的唇上瞥過,收了眼。
陳星河見狀自認看懂了他的眼神,抬手給他喂了一瓣橘子:“吃嗎?挺甜的。”
江盛祠手上移了步棋,眼睛垂了垂,咬走了陳星河手上的橘子。
一盤棋的時間,陳星河將盤子里的水果零食全干光,吃撐了,又躺到圍爐邊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在心中默默感嘆養老生活就是爽!
如果他現在六十歲多好,天天躺在圍爐邊喝喝茶、遛遛鳥,簡直不要太美妙。
陳星河被圍爐的暖氣烤得昏昏欲睡時,察覺到有人在他唇上刮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江盛祠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跟前。
陳星河不由“唔”了一聲:“你們下完了?”
“嗯,又在做什麼美夢?”江盛祠看著他。
“……我夢到我退休以后,天天過著喝茶遛鳥烤火吃大餐的生活。
”陳星河說著一笑,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然后仰頭看江盛祠,“你又輸了?”
江盛祠眸光垂著,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道:“贏了。”
奚落的話到嘴邊又被陳星河咽了回去,他沉默一會兒,“哦”一聲,又四處張望了一圈:“爺爺呢?”
“做你的美夢去了。”江盛祠說,拿起圍爐上的栗子剝了一顆。
“什麼?”陳星河沒聽明白,看到他手上的栗子肉,張嘴“啊”了一聲。
“遛鳥去了。”江盛祠說,把手上的栗子塞進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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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一場雪來得特別早。
在吃過午飯,江爺爺給他們講故事、煮水果紅酒喝的下午,屋外突然開始簌簌飄雪花。
寒冷的冬天,一杯熱紅酒下肚,渾身暖洋洋的,開始泛起冬困。
講完故事,江爺爺率先與他們道別,回房午睡。
陳星河有點貪杯,又倒了一杯,剛仰頭喝兩口,旁邊的江盛祠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看門外。
陳星河扭頭看,就見門外飄著幾朵雪花。
他愣了下:“下雪了?”
江盛祠“嗯”一聲。
“今年的冬天來得好早。”陳星河說。
江盛祠側頭看他,陳星河的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微微泛著紅,
“不早,今年過年也早。”江盛祠說。
陳星河點點頭,喝著紅酒,盯著窗外看。
馬上就要圣誕節了,也不知道他媽在干什麼。
陳星河發了一會兒呆,江盛祠側眸看著他:“你在想什麼?”
陳星河側目瞥他。
四目相對片刻,陳星河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道:“祠祠,馬上又要老一歲了,你有什麼新年愿望,給哥哥說說看,看哥哥能不能滿足你。”
江盛祠看著他,笑了聲,目光瞥到窗外,端起熱紅酒喝一口:“……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吧。
”
陳星河聞言與他碰了碰杯:“那就祝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外面下著雪,陳星河跟江盛祠靠在一塊,坐在圍爐邊烤火、喝酒聊天,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有點想媽媽了,陳星河做了小時候他媽離開時的噩夢,夢到他追著他媽的車子跑,夢到車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歐諾個,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星河被睡夢中自己的哭聲吵醒。
睜開眼,眼角有點濕潤,陳星河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窗外還在飄雪,地面已經覆蓋了白茫茫的一片,圍爐依舊烤著火,烘得身上暖洋洋的。
他靠在江盛祠懷里,江盛祠還沒醒。
不知是外面的雪花,還是屋里的烤火,亦或者是下午睡醒的茫然帶給了陳星河一些不真實感。
陳星河盯著江盛祠安靜的睡顏看了良久,最后視線落到那雙微抿的唇上。
像是有魔鬼在引誘他,他慢慢地、慢慢地,靠過去了一點……
在即將湊到江盛祠面前時,陳星河放緩動作,很輕很輕地低下頭。
嘴唇輕輕貼上江盛祠的唇。
軟的。
帶著濃郁醉人的水果紅酒味。
感受到的一瞬間,陳星河腦子里興奮得像是炸開了煙花,“噼里啪啦”吵個不停。
心臟也“噗通噗通”劇烈地跳動著。
腎上腺素的飆升,令他剛才那些所有不清醒的思緒瞬間消散,陳星河猛然回過神,立刻往后撤開。然后他就看到江盛祠眉梢微微動了下,隱約有醒來的跡象。
艸。
陳星河暗罵一句臟話,霎時連呼吸都停了。
他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把臉埋到江盛祠懷里準備裝睡。
如果被江盛祠發現,他就死不承認,說他喝醉了,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