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普遍認為傅岹然現在遭受的名聲低谷只是暫時的,事實上如今網絡上對傅岹然的評價相較于兩年前已經明顯好轉。
在同孫正見面時,傅岹然簡單聊了下自己獨立做完的那個游戲。
孫正似乎也并不意外。他再次代表老東家請傅岹然回來上班,并承諾仍舊給傅岹然制作人的身份——至于那個曾被“全票斃掉”的游戲,如果傅岹然堅持,也可以借助公司平臺發布。
“我不知道你這兩年經歷了些什麼。” 孫正說,“但是看你如今的狀態,我覺得這對你并不算是一件壞事、至少不完全算。”
“傅,我在你這個年紀,才第一次主導了一個游戲的開發——還不是大游戲。你現在回來,完全來得及。”
“再說吧。” 傅岹然這次拒絕得比較委婉。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自己做的那個游戲,我打算直接在網上以個人名義免費發布,也懶得做什麼宣傳了。”
“為什麼?” 孫正一皺眉,以為傅岹然仍舊有所不滿,“如果是待遇問題,可以跟公司談。”
“不是。” 傅岹然笑了下。他仍舊是漫不經心的,只是笑容比從前自然了些許,“只不過,我以后可能不做游戲了。”
“我當初之所以要做游戲,只不過是對美術的一種逃避。” 傅岹然平淡地聊著自己的過去,“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孫正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緩緩點了點頭,“你們家的事,我在國外也有所耳聞。”
“既然你很堅定,那我也不勉強。” 孫正起身,“如果以后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還是可以來找我。”
傅岹然微瞇著眼,窗外走過一個學生,身上穿著印有學校Logo的衛衣。
“還真有一件。” 傅岹然說。
“哦?” 順著傅岹然的目光,孫正也看見了那個身穿衛衣的學生。他揶揄道,“你該不會是想回母校教書吧?那你水平還不夠。”
“不是。” 傅岹然無奈地笑了下,目光從窗外挪回,“你是不是經常參加校友會的活動?有一個人,我想拜托你照看一下。”
非必要的活動,聞九天一向很少參與。在學會與人相處、被人們接納后,他反而意識到自己本性里就不是個外向的人。
從前在劇組,聞九天一次性要打交道的撐死也就是一個部門的人;而校園里的活動,人潮恐怖得猶如巖漿噴發。
此刻,聞九天就坐在一群巖漿中間。這是一個供在校生與畢業生交流的大型活動,在場的人每個都恨不能長了七條舌頭八張嘴。
聞九天好容易才瞅準了吧臺前一個落單的位置,上前隨便點了杯雞尾酒,坐著發起了呆。
為什麼要來這樣的活動?
他自己也說不清。
類似的活動在校園里有很多,上個學期聞九天一次也沒參加過。可寒假結束后,聞九天就好像突然變得“外向”了起來。
哪怕在人群中發一整天的呆,他也會參與。
今天的活動和從前并無什麼不同。聞九天喝完了一整杯酒,也沒碰到能講話的人。
他環顧吵鬧的人群,沉默而面無表情。
“你好。” 旁邊坐下了一個人,聲音成熟而禮貌。
“不好意思,你去找別人聊吧。” 聞九天看也沒看那人一眼,習慣性拒絕道。
那人卻并未離開。他似乎輕笑了一聲,“你是聞九天吧,跟我想象中差不多。
”
聞九天皺起眉,看了那人一眼,“你認識我?”
“我是傅岹然的師兄,也是他曾經的同事。” 孫正遞出自己的名片,“你可以直接稱呼我孫,或者稱呼我師兄也可以。”
聞九天怔了下,伸手接過名片。他只掃了眼,臉上定定的,似乎在出神。
“你...” 聞九天抬起頭,欲言又止,“在那以后,你見過傅岹然嗎?”
“見過。” 孫正坦率地承認了,“就在不久之前。”
“不久前?” 聞九天放下名片,嘴唇微動。他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出格,連忙抿了下嘴,“哦,我...我就是隨便關心他一下,他很久沒跟家里聯系了。”
孫正臉上帶笑,并沒有戳穿。
“傅岹然是最近才回到紐約的,之前他在世界各地旅游。” 孫正說,“他在冰島住了一年,獨自完成了一個游戲。”
“游戲?” 聞九天立刻問,“上市了嗎。”
“還沒有。” 孫正搖搖頭。他笑了下,似乎覺得聞九天的反應十分可愛,“但應該快了。”
“關于傅岹然,你還有什麼別的想問的嗎。”
聞九天臉一紅,握著空蕩蕩的酒杯,有些羞赧。他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傅岹然接下來準備干什麼。”
“這我不清楚。” 孫正道,“我有邀請他回到從前的公司,但他拒絕了。”
“他說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自己的事...” 聞九天喃喃地咬了兩下這個字眼,撇撇嘴不太服氣。
“傅岹然...他現在怎麼樣。”
“要說實話嗎。” 孫正一眼便能看破聞九天的心思,故意道。
聞九天眉一緊,“當然。他怎麼樣了。”
“說句實話,我覺得他比從前要討人喜歡一點。” 孫正直接道,“起碼,他會考慮聽取別人的意見了。做自己和向別人學習,其實并不矛盾。
”
聞九天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 聞九天盡力抿了抿唇角,“如果你再見到傅岹然,也請告訴他,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