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聞九天打破自己立下的規矩,他發了一條新的動態,聲明自己從不支持有關傅岹然的惡評——然而,人們的關注點只在于,聞九天他又上線了。
如果繼續討論傅岹然的話題,是不是聞九天也會持續發聲?
至于傅岹然的真相為何、聞九天在這個過程里是否會受傷,那不是吃瓜群眾會真正在意的事。
聞九天平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傅岹然曾經的無力。他被高高地架在人群中央,實際卻動彈不得,什麼都不做了。
于是,在除夕的半個月后,元宵節那天,聞九天終于注銷了自己幾百萬粉絲的賬號。他把從前的所有視頻打包分享了一個免費的網盤,誰想看自己去看吧。
只是,這瘋狂的故事卻并沒有因聞九天的強行退場而停止。
在聞九天退圈后的兩年,關于他的賬號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還曾經有不止一個人招搖撞騙,瘋言瘋語假裝自己是聞九天的小號,但最終都因不經意流露出正常人的馬腳、本質不夠瘋批而被認證為假。
如此折騰了好幾輪后,大家逐漸接受了聞九天的真正退圈——畢竟聞九天不是個正常人,他干出什麼事我們都要寬容地理解。
人們自發地建起了一些不盈利的站子,重發聞九天的視頻,讓“粉絲”看得方便,甚至還能在評論區抱團取暖。
這個世界上“不正常”的人其實比想象中更多。評論區里的人越來越多,很多從前沒看過聞九天視頻的人也來了。大家在里面訴說悲傷、分享快樂、記錄經驗,共同緬懷那個大膽發瘋又敢于冷寂的活人。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有“人氣兒”。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忽然有一天,評論區出現了一條高贊:「他的漂亮舉世無雙」。
第119章
廣播響起開始登機的通知,座位上的人陸陸續續走向檢票口。
聞九天面不改色,輕輕將手機朝同學推回。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不會再有火山噴發般的情緒爆發了。
“我有我的原因。” 聞九天說。
這位一向熱情的同學愣了愣,隱約察覺了聞九天平靜面孔下起伏的心緒。他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連忙撤回手機,支吾道,“抱...抱歉啊。”
“開始登機了。” 他站起來,眼神躲閃著,“走吧。”
“嗯。” 聞九天起身。他拖著小登機箱,走了幾步后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還有一件事。”
同學猝不及防地迎上聞九天的目光,腳步一頓,“怎,怎麼了?”
“那句話最開始是形容我母親的,女字旁的她。” 聞九天抓著拉桿的五根手指不自覺蜷得緊了些,“不知道被誰偷換了概念。”
同學怔了下,道,“既然你不喜歡這樣,為什麼不在網上解釋一下呢?”
看著面前這張認真而迷茫的臉,聞九天笑了。他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我已經退網了,不會再主動出來說什麼。” 聞九天轉過身,朝登機口走去,“跟你解釋,也只是希望世界上能少一個誤解的人。”
落地上海是在十二個小時后。
聞九天斷斷續續地睡了一路,下飛機后卻仍是渾渾噩噩,走路好像踩在棉花上。他推著三個行李箱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無聞還是來接他了。
“哥。” 聞九天終于打了個哈欠。他走到傅無聞面前,將其中一個行李箱推到傅無聞手邊。
半年不見,傅無聞的氣色竟好像比從前好了許多。他眉眼帶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聞九天一會兒,“你怎麼好像瘦了?”
聞九天撇撇嘴,沒說話。
“走吧,先回家。” 傅無聞接過兩個行李箱,徑直朝外走去。
聞九天打著哈欠,拖著最小的一個箱子跟在后面。從機場到住處并不近,聞九天一上車就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覺到傅無聞時不時瞟過來的視線。
傅無聞似乎有話想說,又或者說,是有話想問。
聞九天花了好幾天倒時差。與其說是倒時差,不如說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覓食也常常是在半夜。
傅無聞工作很忙。兄弟兩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幾乎終日難以碰面,話更是沒說上幾句。
回國一周后,勉強休整過來的聞九天才第一次在早餐時間坐到了桌前。
“喲,” 傅無聞十分意外,揶揄道,“你這是起早了,還是睡晚了?”
“.........”
聞九天面無表情地掃了一遍桌上的早餐,一樣也沒拿。
“怎麼不吃,不餓嗎?” 傅無聞問。
“不想再吃面包和番茄醬了。” 聞九天木然地吞咽了下。他伸了個懶腰,靠回椅背,“待會兒我自己出門買煎餅果子。”
“那你好歹把雞蛋吃了。” 傅無聞說,“還有牛奶。”
透過百葉窗,光輕盈地在桌上翩躚起舞。聞九天循聲看向傅無聞,微啟的嘴唇愣愣的。
“怎麼了?” 傅無聞疑惑道。
聞九天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沒事,沒什麼。”
傅無聞蹙眉,微一思忖,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麼。
他看了聞九天一眼,聞九天立刻佯裝無意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