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傅岹然的游戲,需要我說什麼?”
“呃...” 李開試探地看向任可野,“你覺得呢。”
“如果從效果出發,” 任可野搬了張椅子,在聞九天身旁坐下,“我建議你不要過多地為傅岹然辯護。”
“你只需要強調一下你作為團隊里的一份子參與了這個游戲,且傅岹然和其他任何人并沒有剝奪你的合法權利,就可以了。”
聞九天聽著,沉默不語。
“怎麼?” 任可野說,“你想為傅岹然說話?”
“除非你手上拿得出能造成強烈反轉效果的有力證據,否則都不要這麼做。”
“林序曾經持刀傷人,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 聞九天說,“這難道不算反轉嗎?”
“首先,網友不會因為林序有問題,就直接判定傅岹然是個好人——他們只會認為這是狗咬狗;” 任可野道,“其次,林序傷人,傷的是你而不是傅岹然。”
“與其越描越黑,不如讓時間磨滅人們的記憶和瘋狂。”
聞九天抓著被子,躬身坐在沙發上。他雙目有些空洞,喃喃道,“網上...網上都是怎麼罵傅岹然的?”
聞九天無法承認的是,他甚至都不敢上網一睹傅岹然崩盤的輿論。
因為他曾經看過太多類似的東西,在人們罵聞愚白的時候。
傅岹然是在眾星捧月下長大的,他們怎麼能一朝翻臉如此無情?
病房里的另外三人同時緘默了。
聞九天死死地攥著被角,緊抿的雙唇抖動得厲害。
聞愚白事發時已經去世。無論身后如何洪水滔天,都影響不了他本人了。
而傅岹然今年還不到三十。
李開和任可野很快告辭,傅無聞收拾完東西出院。
今天是除夕,老宅里大家會一起做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你是現在就回去,還是等晚上吃飯再回?” 傅無聞問。
聞九天在傅家向來不受待見。每年除夕,他都只在吃飯時出現一下,既不會參與之前的活動,也不會一起守歲。
“你先回去吧。” 聞九天解開安全帶,“我隨便逛逛。”
傅無聞看了看聞九天,委婉道,“游戲的事兒也不急,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我知道。” 聞九天下了車,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
商鋪都掛上了鮮艷的紅色,巨幅顯示屏在恭祝全國人民新年快樂。聞九天哆嗦著裹好大襖。
他在寒風中來回踱步。思忖了不知多久后,他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叫了一輛車。
第117章
出城的方向,路堵得十分厲害。
“小伙子,你除夕回家不帶行李啊?” 出租車上,司機師傅朝后視鏡里看了眼。
“我不是回家。” 聞九天低著頭,拇指緩緩滑著屏幕。他正在瀏覽堆積的私信和評論,有相當一部分是致歉。
他隨機戳進其中一個用戶的頭像,發現半小時前該用戶剛轉發了一條陰陽傅岹然的動態。
司機見聞九天無意多說,努努嘴不再搭話。
層出不窮的新消息仍在向著聞九天飛來,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
聞九天抬眸,深呼了一口氣,好似在水下被憋了許久似的。
任可野的建議是對的。在感性的瘋狂面前,理性不值一提。
「關于《萊茵河懸日》的項目,我只是作為無數工作人員中的一分子參與過,我和所有人一樣,希望它能得到玩家的認可;
關于缺席發布會,是因為那天我有別的事要做。缺席的決定,是我自己做出的,與其他人無關。
另,本號以后不會再發布任何內容。謝謝。」
聞九天在備忘錄里寫好這段話,來回讀了好幾遍。
擁擠的長龍在高架上緩慢向前挪動著。太陽的光漸漸暗了,華燈初上,人間像一鍋沸騰的水,噼里啪啦地熱鬧了起來。
聞九天將內容黏貼進發布欄里,點擊發送,而后直接退出了軟件界面。
“到了。” 司機在路邊緩慢停下車。四周不知何時已經靜了下來,人丁寥寥,只有一棟門前未點燈的別墅。
“謝謝。” 聞九天下了車。日落后風更冷了些,他裹緊了棉襖,上前按響了門鈴。
這是閆飄飖的家。聞九天來過幾次,但從來沒在除夕時來過。
這里與往日沒有絲毫不同。既沒貼福字,更沒寫對聯,連門口的車都沒比平時多一輛。
聞九天在門前按了好幾遍鈴。直到他凍得開始打哆嗦時,門才開了。
閆飄飖開門時頗為意外。她穿著一身頗具藝術感的居家長裙,手上還拿著遙控器,“你怎麼來了?除夕就來給我拜年?”
“老師,” 聞九天吞吐了兩下,“對不起。我有很要緊的事,想向您請教。”
閆飄飖上下打量了聞九天幾遍,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進來吧。” 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走回了客廳。
聞九天換好鞋,跟著進屋。他四下環顧,發現這里除了閆飄飖沒有旁人,更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息。
沙發前立著一盞昏暗的釣魚燈。除此之外,這間屋子里唯一的亮源便是墻上被暫停的顯示屏,那上面正在播放一部電影,畫面十分干凈,但應該有些年頭了。
閆飄飖結過不止一次婚,也有孩子。她家的除夕,按理說不該如此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