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去名留青史,必須成為這個時代的印記!!”
“而你,” 傅岹然看著石若磊,覺得可笑,“將作為我的老師和我一起被記下來。以后的人們每提起我一次,都會提起你一次,是麼。”
石若磊面頰通紅,氣喘吁吁。沒有拐棍的他很快失去了重心,差點栽倒在地。
聞九天在兩三米外,托著下巴看著這一幕。
石若磊的這張臉漸漸模糊,最后與那一日持刀的林序重合起來。
不同的是,林序是要置聞九天于死地的敵人,而石若磊可以是合作伙伴。
于是,聞九天笑吟吟地站了起來。
“石老師,您先不要這麼激動。” 聞九天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石若磊的后背,“傅岹然他復健的事,我可以想辦法。”
聞九天話音剛落,傅岹然松弛的神色倏地一凜。
他忽然明白了。
聞九天想跟石若磊做一個交易。他要讓石若磊說出所謂的“真相”,與之對應的交換回報是逼傅岹然去復健。
為了死去的聞愚白,聞九天要犧牲活著的傅岹然。
石若磊轉過頭來,近乎迷惘地看著聞九天。
聞九天神色不改,徐徐道,“只不過,需要您配合我一點點小事。”
第102章 仿作
窗外汽車的鳴笛聲掀起一陣風遠去,耳畔聞九天的聲音時遠時近。
當會議室里眾人商討交談時,一旁默不作聲的傅岹然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滯了幾秒鐘。
在那幾秒里,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你想要石老師配合你什麼。” 何同光緊了下眉,扶著石若磊的手不由得攥了起來。
聞九天的目光從何同光挪向石若磊,意味深長。
他笑了下,“石老師,您應該能猜到吧。”
“我絕不是為難您,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石若磊對上聞九天的目光,逐漸恢復理智,呼吸克制而沉重。
“那七幅畫的事,我說了我不清楚。” 石若磊說。
“那聞氏畫廊呢?沈杯呢?” 聞九天不疾不徐地反問,“您總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吧。”
石若磊嘴唇翕動,抿起咬住。他緩緩偏過頭,看向一言不發的傅岹然。
轉椅上的傅岹然架著腿,雙目凌厲而有神。從剛才起,他便一動不動地盯著聞九天。
那眼神里有質問、有不甘...但最終化成久久的沉默。
不論這個交易能否達成,對傅岹然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他已經被聞九天放棄了。
聞九天背對著傅岹然,肩胛骨不自覺地動了下,不知是不是不敢回頭面對。
他在等待石若磊的答復,可石若磊卻猶疑地看向了傅岹然。
“傅岹然,” 石若磊撇開何同光的手,扶著桌沿朝傅岹然走進。他微躬下身,聲音急切,“你為什麼不肯去復健?你...”
比起與聞九天達成交易,石若磊更傾向于能直接說服傅岹然本人。
“你還年輕,你還年輕啊!” 石若磊近乎哀嘆道,“我知道復健不容易,甚至可能最終也恢復不到從前。但只要你堅持,往后余生總有無盡的可能,總好過在不滿三十的年紀就戛然而止!”
傅岹然聽著石若磊的話,眼神在面前幾人中掃了圈。
石若磊的想法,也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他們認為傅岹然拒絕復健的本質是諱疾忌醫,是不愿面對自己殘缺的手,是擔心費盡努力也不能恢復如前。
傅岹然心里冷冷地笑了一聲。他半闔上眼,無奈地吹了口氣,“老師,你果然是完全不懂我。”
石若磊一怔。
傅岹然一條一條放下架著的腿,從轉椅前站了起來。他纏著繃帶的右手舉于胸前,向著眾人淡淡鞠了一躬,“謝謝諸位為我殫精竭慮。但是,我是不會去復健的。”
說完,傅岹然風度翩翩地轉過身,抬腳就往外走去。
“傅岹然!” 何同光在身后大聲喊道。他有些激動,“你站住。”
傅岹然腳步頓了下,偏過頭,側臉看不出他的情緒。
“還有什麼事。”
“之前傅無聞告訴我,你閉關期間在畫一幅畫。” 何同光說,“直到你受傷,那幅畫也沒有完成,你真的甘心麼?”
傅岹然靜靜地聽著,神色未動。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了。” 傅岹然微抬起頭,瞇著眼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在那個世界里,我喜歡畫畫;可惜,這里不行。”
傅岹然離去的聲音在身后遠去,聞九天出神地吞咽了下,覺得喉嚨癢癢的。
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他才佯裝鎮定地轉過身。
聞九天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上今天這條路的了。
可他沒有功夫細想,前面仍是荊棘滿布。
“石老師,怎麼樣。” 聞九天清了清嗓子,平靜道,“您只需要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就行。”
“你能勸得動傅岹然去復健?” 石若磊眉頭緊蹙,萬分警惕地看著聞九天,“他已經明確拒絕了。”
聞九天耐心地聽完石若磊的話,淺淺一笑,“我和傅岹然的關系...不說,諸位也知道。”
“也許您不相信我,” 聞九天坦率道,“但是您還有別的選擇嗎?”
一旁的李開瞠目結舌。直到此時,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聞九天并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樣子。
聞九天會拿傅岹然復健與否來與人做交易,他最在乎的是交易內容,而不是傅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