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幫兇、是共犯...” 林序呼吸漸重。
“林序你犯什麼神經病。” 傅無聞終于打完120。他舉著手機朝林序揮了兩下,再也忍不住,“我馬上報警了,你等著吃牢飯去吧!”
林序卻對一切置若罔聞。他臉色染上猙獰的笑意,一步步朝傅岹然走近,“不!你是主謀!!”
“傅岹然,走到今天你對得起誰?你誰都對不起!”
“你的才華最大的敵人就是你自己——!!”
傅岹然怔怔地看著林序,半晌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傅無聞拿著手機打算報警,卻被眼前景象驚得合不攏嘴。
而聞九天已經呆立許久。他雙唇抖得厲害,看著林序的眼神比方才自己被攻擊時還要恐怖幾分。
林序竟然會指責傅岹然。
傅岹然最忠實的擁躉竟然會指責傅岹然。
太陽底下無新事,這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意外的。
恍惚間,聞漏月死去的那一場舞在聞九天腦海里循環播放了起來。他出了神,倚著墻角才勉強站住,他想起了媽媽、外公...
“——小心!!” 突然,聞九天看見林序沖向了傅岹然。
”傅岹然,你應該去死——!!“ 林序怒目圓睜,眉眼飛起,張著雙手朝傅岹然惡狠狠地掐去。
而傅岹然的背影一動不動,冷靜得簡直能把人急死。
傅無聞手忙腳亂地放下手機,慌忙上前阻止林序。
下意識的,聞九天也沖了上去。可他已經站不太穩了。
“哎,聞九天你——!!”
大腦一陣暈眩。昏過去前的最后一秒,聞九天覺得自己倒向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那里春暖花開,噴泉濺起的水花閃爍著跳躍的金色。畫架前聞小七正在打滾,陽光下是一幅未完待續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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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聞九天再次睜開眼,又是在醫院的病房里。他艱難地左右動了下頭,腦袋昏昏沉沉的。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聞九天循聲看去,發現坐在床前的是任可野。
“你怎麼在這兒?” 聞九天皺了下眉。
“傅岹然得做手術,所以傅無聞有些忙不開。” 任可野說著笑了下,“他拜托我來看著你。”
聞九天撐著從病床上坐起,眉心蹙起,白皙的臉上有一種病態的脆弱美。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說,也什麼都不用想。” 任可野望著聞九天,深吸了口氣,“我什麼都不會問的。”
“至于李開、何同光等等一系列人......我想傅岹然會有辦法應付。”
聞九天掀開被子跳下床,拔掉了自己的輸液針。他踩著鞋就往外走,“傅岹然在哪兒?已經進手術室了嗎。”
“你等等。” 任可野連忙跟上。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卻到底也沒有阻止,“我跟你一起去。”
醫院來來往往,人聲不絕。走向手術室的路上,聞九天一步也不敢慢,像是生怕錯過一秒就會見不到什麼人似的。
傅岹然那只千瘡百孔滴著血的手懸在聞九天心頭。嘀嗒、嘀嗒,是一口生命的鐘。
聞九天緊趕慢趕,抵達手術室前的走廊時,正碰上醫生護士推著傅岹然往里進,傅無聞和李開跟在旁邊。
“你們倆怎麼來了?” 李開先看到聞九天和任可野。
“我不是讓你看著他嗎!” 傅無聞皺著眉沖任可野說了句,隨后又瞪向聞九天,“你趕緊回去躺著,再昏過去我真不管你了!”
任可野聳了聳肩,攤著手道,“你看我像攔得住他的樣子嗎?”
聞九天一言不發地撥開人群,跟著擔架朝前走去。
“家屬在外面等吧,” 醫生見多識廣,腳步不停,“我們會盡力的。”
手術室門口,聞九天被傅無聞按肩攔住。他仍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擔架上的傅岹然,有如岸邊的人想用目光追上溪流。
被推著的傅岹然好似感知到了什麼,緩緩睜了下眼。他臉色蒼白,仿佛離死只有一步之遙。
聞九天猝不及防地對上傅岹然的目光,嘴唇下意識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傅岹然用力牽動了下嘴角,露出一個笑。他唇瓣一張一合,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在手術室大門關上的時候,愣愣的聞九天讀懂了唇語。
別哭。
“我現在已經不指望他畫畫了,只要他以后還能敲鍵盤就好。” 走廊上,四人面面相覷。李開半開玩笑地凄慘說道,“不然,我可能得去招聘市場投簡歷了。”
“別這麼悲觀嘛。” 任可野拍了拍李開的肩,“真到了那一天,我給你介紹工作。”
“.........”
聞九天抱膝蹲在地上,雙目直直地望向地面,沉默無言。
“那個,” 傅無聞清了清嗓子,“你倆要不先回去吧。這里我和聞九天呆著就行。”
任可野迅速會意,李開卻沒明白。
“聞九天還病著呢,讓聞九天回病房休息吧。” 李開說,“我就...”
任可野拽住李開,打斷他的話,“這樣。我倆先出去吃點東西,回來給你們帶點兒,行嗎。”
傅無聞點了點頭,“好。謝謝。”
任可野和李開走后,手術室前只剩下了傅無聞和聞九天兩人。
“林序呢。” 聞九天問。
“當時急著送你們來醫院,報警報遲了,一不留神讓他跑了。
” 傅無聞說,“不過警察說了,應該很快能抓到。”
聞九天小聲嗯了下。他克制地抽了口氣,“要是傅岹然的手真的好不了了,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