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傅岹然醒來時,太陽已經掛得老高了。他揉了揉酸疼的肩,一時不太明白自己昨晚為什麼不睡在床上。
可能是在桌上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吧。
傅岹然打了個哈欠,洗漱完畢后推門出去。大格子間里已經熱火朝天,李開手忙腳亂地在各個員工間亂竄。
“聞九天今天沒來?” 傅岹然沒抱太大希望,卻也不是很著急。他覺得聞九天遲早是會來的。
“呃...” 李開合上手里的文件夾,猶猶豫豫地走到傅岹然身旁,“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
“怎麼了?” 傅岹然接了一杯咖啡。
“剛剛那個負責盯聞九天的人打電話來說,聞九天一早就出門了。” 李開說。
傅岹然不以為然地笑了聲,“聞九天難道沒有出門的權利嗎?他去哪兒了。”
“閆飄飖的舞團。” 李開膽戰心驚地盯著傅岹然手上的杯子,像是生怕它下一秒就會炸開一樣,“聞九天...好像是去上班的。”
第87章 你死我活
和李開預想的不同,這回的玻璃杯比上次的宣傳冊運氣好些。
它保住了一條小命,沒在傅岹然的手上身首異處。
李開試探地看著傅岹然,卻發現傅岹然的神色竟然還算正常。
“去舞團了...” 傅岹然嘖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放下杯子,“看來聞九天是要跟我斗到底啊。”
李開不敢發言。
傅岹然注意到李開緊繃的神情,嗤笑一聲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大發雷霆、甚至一怒之下把玻璃杯砸到地上?”
“然后拿起車鑰匙奪門而出,去舞團跟聞九天決一死戰?”
李開的頭低得更低了。他口是心非地搖了搖頭,心里默默想著:這難道不都是你干過的事嗎?
“你對我的誤解太深了。
” 傅岹然淡淡道。
李開:“.........”
“哦。”
“聞九天去舞團,就是為了逼我發瘋。” 傅岹然摩挲著手指,“我當然不能讓他如愿。”
“今天早上有什麼安排麼?” 傅岹然起身,端起玻璃杯把咖啡喝盡。
“待會兒傅無聞和任可野會過來開例會。” 提起工作,李開松了口氣,“你要參加嗎?”
“參加。” 傅岹然不咸不淡地乜了李開一眼,“林序走了,聞九天不來,你又頂不上——只能我親自辛勞一下了。”
“.........”
來舞團上班第一天,聞九天表現得謹小慎微。他知道自己頭上頂著三個大字“關系戶”,而閆飄飖是個幾乎不招關系戶的人。
于是再一次的,聞九天自己把自己扔進了一個格格不入的集體里。
后勤部門的幾個人對聞九天很客氣,卻幾乎什麼事都不讓他沾手。舞蹈演員們經過聞九天身邊時也會好奇地多瞥兩眼,在走遠幾步后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著。
“那個就是聞漏月老師的兒子嗎?”
“看起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白瞎了一張好臉!”
...
聞九天也無所謂。他戴上耳機,開始順理成章地摸魚。
昨天通過傅尚取得了重大進展,這讓聞九天第一次用客觀的眼光去審視有關外公的一切。
聞愚白是山水畫大師,也是沈靈均研究專家;聞氏畫廊也以山水畫聞名于世,頂峰時無論是畫家還是畫作都層出不窮。
除了聞愚白,聞氏畫廊過去最大的招牌是傅巍。傅巍的成長路徑大體與傅岹然相似,只是他沒有被“造星”,而是靠著畫作一步步崛起的。
傅巍師承聞愚白,風格也與聞愚白類似。
這是后來人們抨擊聞愚白時的主要支撐證據:他們的作品確實太像了,像得仿佛是一個人畫的。
傅巍在不滿三十歲的年紀自我了斷,幾乎沒有任何明顯征兆。聞氏畫廊也以此為轉折點,走向下坡路:聞愚白封筆,畫廊日漸凋敝、入不敷出。
直到傅尚這個奇才想到用傅岹然造星來賺錢,畫廊才算短暫恢復生機。
即使是聞九天也必須承認,單看這些事實,確實存在許多可疑的地方。
無論是傅巍自殺,還是聞愚白封筆,都透著濃濃的詭異感。
最不動腦子的解釋當然是聞愚白利用傅巍來畫畫,傅巍不堪壓迫選擇自盡,而聞愚白失去槍手,為了不暴露只能以封筆掩飾。
但這完全是胡扯。只要稍微動下腦子,就會發現其中紕漏甚多。
更不用說還有那幾幅贗品沈靈均,根本無法被解釋。
...
傅岹然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聞九天對著手機屏幕陷入沉思,忽然左肩一痛,被用力拍了下。
“我好心收留你,你就在這兒摸魚?!” 一聲嚴厲的女聲在背后響起。
聞九天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摘下耳機,把手機塞回兜里,轉身站起來,“閆老師,對不起。我...他們不讓我干活。”
閆飄飖笑了下,拽了把椅子坐下,翹起腿,“是我交代他們這麼做的。”
聞九天一愣,“啊?那...”
難怪大家看聞九天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在我這兒也呆不了幾天,就別給我添亂了。” 閆飄飖指了指聞九天,“你剛剛...又在研究你外公的事兒呢?”
“你跟傅岹然糾纏,也是為了這個?”
聞九天不吭聲,算作默認。
閆飄飖雙唇緊抿,“你哪里都不像你媽媽,怎麼唯獨這一點執拗那麼像。